娃娃亲的婚变│时过境迁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后，农村里广有说娃娃亲的习俗，男孩和女孩没达到婚配年龄就开始把婚事定了下来，有的是双方爱好开的亲，有的是媒婆提的亲，亲事定下后，男家逢年过节总要花一些钱财，直到把媳妇娶到家，这个“哑巴账”才算停下来。半途中若是男方或女方突然变了卦，亲家成了仇家，闹的不可开交，甚至是大打出，村干部很多精力都用在调解婚姻纠纷上，他们做群众调解工作真的有一套，看上去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经过他们两头压、中间靠，最终事态得到平息，问题得到了彻底解决。

大牛子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就给他定了亲，女孩名叫英子，是本村大圩生产队的，家有姊妹三个，两个弟弟，父亲在大集体干活时腰椎被砸断过，平时不能干吃力的活，母亲身体也不好，当时她们家连吃水都很困难，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唯一希望是盼着孩子快快长大。听说有人要给女儿说亲事，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父母寻思着：一方面家里有困难亲家还能帮帮忙，另一方面女孩反正是人家的人，攒一点彩礼留着将来娶媳妇用，就这样双方定了亲。大牛的父母身体都很好，尤其是大牛的父亲长的是五大三粗的，干农活一人顶两人用，夫妻俩个很适手，家里经济条件比较殷实，每逢农忙时节，大牛的父母干完自家的农活就跑到亲家家帮着干，年复一年从未间断，大牛的母亲有时数落丈夫：“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填的了他们家的穷坑？”。不仅如此，一年中三个节期，春节、端午节和中秋节，按当地农村的风俗都要接未婚媳妇到家里过节，（春节叫拜年）大牛家也不例外，未婚媳妇临走时除了买些衣服和鞋子，多多少少还给一点钱，几年算下来花了上千块。

孩子们渐渐地长大了，尤其是英子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念完初中父母死活不给她再上了，留她在家里帮帮忙，英子除了婆家接去过节外，很少独自一人去婆婆家，她与大牛见面时说话不多，三言两语，敷衍了事，最让她看不顺眼的是大牛那张又黑又有疤痕的脸，每次相遇漂了一眼，像是触电一样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小的时候他们视同伙伴关系没有男女方面的感觉，渐渐长大了情窦初开的她怎么也感觉不到大牛像心中的另一半。父母觉察到女儿的心事，经常开导她、安慰她，母亲常对她说：“男孩子要长的那么好看干啥，只要有力气头干活就行了，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每次婆家接她去过节，父母都在后面做一翻工作。

大牛跟他父亲一样长的壮实，就是脸上那两块碍眼的疤痕令他和父母难以释怀，这疤痕还是他七八岁时，孩子们在一块玩大雷炮炸的，当时眼睛差点都被炸瞎，父母打算等他大些后给他做植皮手术，后来听说做手术人很受罪，所以拖了一年又一年就给耽搁下来。大牛上学笨蛋一个，光是小学就上了八年，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来了，但大牛个头大，长着一米八几的个子，身大力不亏，使牛、打耙样样农活都会，他经常跑到英子家帮她家干活，再脏再累他都去干，就像一个帮工，可他这个帮工分文不取，干完活回到自家吃。大牛对英子特别有好感，这只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呀。过节时父母给未婚媳妇的钱给少了，大牛嘟囔着嘴叫多给点，一切都向着女方，在英子家一有空就想靠近她，可英子表现的不冷不热，越是这样大牛越感到自卑，自感配不上人家，他想只有通过拼命地帮她家干活，以此来感化她和她的父母，不过英子的父母对大牛确实不错，把他当着准女婿对待，大牛不相信英子不听她父母的，只要她父母硬坚持、硬做主，这个婚事还是有信心的。

最让大牛不理解的是他常常在田里干活，英子连口水都不送，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一次大牛趁英子不在家，悄悄地来到她的房间在她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是一封写好了未发出的信，不知英子是给谁写的，信里面充满着一些男女方面的暧昧语言，这肯定不是给自己的，自己从来也没有收到过这样让人心动的书信，平时接触时哪怕有一点点像信中那样温馨甜美的语言，他都会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唉，一定是她外面有相好的了，大牛的心一下子像掉进冰窟窿，他把信放回原处，浑身的血只向上涌，但他克制住情绪了，跌跌撞撞地跑回家闷头大睡起来。父母发现儿子回来跟往常不一样，就追问他怎么会事，大牛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说，最后干脆埋怨起父母来，怪父母不给他手术，怪父母小气不肯多花钱，“呜呜”大牛放声大哭，在父母再三追问下大牛说出了实情，父亲和母亲感到很茫然，不相信儿子说的话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年他们为女方家付出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娶个好媳妇吗，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说实话英子在他们全家人的眼里确实不错，人长的漂亮，干起活来麻麻利利，身材和气质没啥说的，配他们家的大牛绰绰有余。但她们家也有短板，家庭负担太重、太穷，能找到他们家也算是女孩的福气，有什么可翘的呢，要不是这些年支持帮助他们家，恐怕他们早就掂棍要饭了，想到这大牛的父亲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要去找英子的父母理论理论，问他们为什么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