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坤：母亲的酒 | 亲情散文赛

我在远离母亲的城市里学习生活，母亲很少来看我，她在家里做着自己的工作。母亲时常叮咛我，说：“你目前正是干事的时候，努力去干，大胆去做，这个年纪就是勤勉奋进的时候。但是你在外喝酒厉害，这样可不行啊，我在家里天天都为你担心，这也怪我没有给你树立一个好榜样。”每次听到这些话，我十分惭愧，便答应母亲自己会少喝酒。

去年在我过生日时，母亲特意从家赶到我所在的城市，包里带了一瓶酒，说：“今天陪我儿喝喝酒。”我有些困惑，呆呆地望着母亲。我没有想到母亲会来找我喝酒，另一方面，这些年来，母亲的酒量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不断降低，我那段时间里也很少喝酒，既怕自己醉，也怕母亲醉。母亲像是猜出了我的心思，告诉我今天啥也不用管，放开了喝。我想，母亲给我过生日陪我喝酒，但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受痛日，我陪母亲好好喝一次酒，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母亲先喝了一口酒，然后轻轻地咂了咂嘴，我也跟着抿了一口，感觉有些辣，但不敢面露难色，也不敢喝水解味，怕母亲看到后既担心又失望，更怕扫了她的兴。我赶紧找个话题，通过说话这种方式把嘴里的气味往外散。我们说着说着，母亲又拿起酒杯，我迅速端起酒，去碰了碰母亲的杯子。母亲喝了一大口，立即脸色不好，有些皮肉抽搐，最终还是咽下了，那种喝酒不舒服却仍努力喝的表情，让我看了心疼。我顿时鼻子一酸，也使劲地喝了一大口，可是酒太烈太辣，我就不断地用嘴往外呼着气。母亲看了看我，说：“儿啊，最近生活里是不是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了？你在外对家里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我俩血浓于水，母子连心，我或多或少能感应到，对待生活啊，要看开一些，不能去钻牛角尖，这些年你走的路都挺顺的，可是人这一生的道路啊，哪会没有弯路呢？走走弯路好，那样才能有大出息。”我看着母亲，认真地听着她的教导，母亲总是能一语中的，一下子就击中我心灵最柔软的地方，我的心里在滴血。“妈知道有的事你不愿意跟我说，说了我可能也不懂，但是你觉得对的事，就去做吧，妈相信你。

 

“母亲说到这，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我想把它憋回去，但两行热泪终究还是从眼眶里流出，母亲又说：“今天我儿过生日，咱啥也不想了，那些烦闷的事都把它当成酒喝下去吧。来，你喝，我也喝。”我看到母亲嘴唇上沾了酒，像一块小玻璃片，在灯的照耀下发亮，好像是淡淡的白月光。

喝了这满瓶酒，我与母亲有说有笑地逛着。从那以后，每逢有不顺心的事，我都会与母亲诉说，再也没有任何事使我烦闷沉沦。

上次趁着假期，我回到家里，发现母亲的酒量已经明显不如以前，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母亲终会老去，等到那个时候，她是否还能再与我共饮这杯中之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