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是村魂的一部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11:14 阅读(8)
炊烟是村魂的一部分
文 杜平安
过去，村子沧桑的瓦房和升腾着的袅娜炊烟，便是乡村一道靓丽风景。它们的“联姻”似乎是浑然天成，堪称绝配，氤氲着一种珠联璧合的意境。
在乡村，炊烟之于房屋，就如名人头上的光环、美人头上的装饰，是不可或缺的一笔写意。那房屋与炊烟的组合，给人一种古朴而原生态的感觉，也最能体现田园风光和自然诗意。身置其中，温馨和安详便使人心旷神怡，快意难以言说。
我常想，一个没有炊烟的村庄，会是怎么样的村庄呢？不用问，你可以想象没有光环映照的名人、没有光鲜头饰装扮的美人，那灰暗得已索然无味的模样，就会明白没有炊烟的村庄的样子了——缄寂、荒旷、沉闷得如一口毫无生机的窨井，就是其真实写照。那村庄里的人们，如困顿在荒岛上一样，也会失去求欲和生活希望——那是生活中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乡居的日子里，我喜欢站在木鱼河畔，倾听故里鸡鸣狗吠，观赏村庄炊烟缭绕。碧空之下，树木葳蕤葱茏，房屋鳞次栉比，就见一缕缕炊烟从屋顶升腾而起，和着微风，肆意而轻佻——或各自舞蹈，或携手蹁跹，或拥抱缠绵，而后弥散开去，融为一体，给村庄便蒙戴上朦胧的面纱，看上去已有些妩媚而神秘了。
无风的日子里，早晚的炊烟是最耐看、最富于诗意的。流丹飞泻的早霞或晚霞中，房顶冒出的炊烟是笔直的，直梭梭地窜上树梢、窜上崖畔、窜上那朵云彩，之后飘飘荡荡，连接起晨曦和初月，扩展到天的深处，或地的尽头。给我们最富于诗意的熏陶、最暖心的慰藉。那种似田园牧歌油画般的写真，那种似农耕时代的抒情华章，就永远定格在我们的记忆里。
看着炊烟，我不禁想，这古老村庄的故事是否都隐藏在炊烟里？哦，何尝不是呢！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这些生活中的常态所演绎的故事，无一不与炊烟纠葛着，成为炊烟的筋骨和脉络，最终化为村魂的一部分，氤氲着生命的禅韵。在这些寻常人家的故事里，蕴藏着父母的恩泽、妻子的温存、儿女反哺跪乳的情深意切。当然，也少不了饭菜的清香、老酒的浓烈、清茶的馥郁。
如果你是有心人，从飘飞的炊烟中，即可辨认出、或者嗅出做饭烧锅的燃料种类：麦秸、玉米杆、豆秸子、棉花杆、柏树、榆树的枝叶及蒿草等，它们生成的炊烟，颜色各异，味道不同，杂糅起来就是故乡的原始风情、纯粹的故乡味道。这种风情带着野性的曼妙，而味道却比酒之味更甘醇，比茶之香更芬芳。闻之、品之都会醉及肺腑，醉得透彻。
最不能忘怀的，莫过于透过朦胧的炊烟，遍览故土的一草一木、一圯一水、一缕早霞一抹晚照一轮明月，甚或一场春雨、一池荷塘、一季叶黄、一次雪降，还有石板路上一片片镶嵌着时光印记的青苔、房顶上一丛丛携带历史风尘的瓦钟，都会在炊烟氤氲中，展现出诱人的魅力，使人心胸充盈着欢愉和温暖。
炊烟，是村庄举起的一只只手臂。当羁旅他乡的游子，山一程，水一程，眼看着离故乡渐行渐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升腾在村庄上空缕缕炊烟的倩影。此刻，你是迈开大步、还是踯躅不前？是归心似箭、还是乡近情怯？多么折磨人的情愫呀！好在那高高的炊烟已经召唤似的向你伸出无数只手臂，那是在欢迎游子的归来。于是，你不再彷徨，定会步履匆匆，一头扎进故乡的怀抱，去释怀那稠浓的乡愁。
炊烟，是村庄牵住游子的一根根线。凡从故乡出发的人，旅居他乡后，不论失意还是得意，不论纡金佩紫还是穷愁潦倒，无一不对故乡的象征——炊烟，怀着不可名状的眷恋之情。心里供奉着的那缕炊烟的记忆，无时不在游子的梦里呢喃。即使落脚天涯海角，一颗赤子心，因了那缕炊烟的牵连，依然为故乡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