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肉糜好滋味 油茶香里忆故人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7-08 15:14 阅读(2)
难得肉糜好滋味 油茶香里忆故人
（一）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饮食之欲，求饱是基本层次，享受是高级层次。男女之欲，需要很高的条件，要什么两情相悦、相看不厌。饮食享受的情况，要简单得多。富人有富人的美食，穷人也有穷人的乐处。苏东坡说，晚食可以当肉。相声里说，明太祖吃厌了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怀念起当年破庙里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其实只是乞儿讨来的残羹剩饭而已。
记忆中的美好不是骗人的，而是当时真实的感受。只是时移势异，人的口味变化了。
（二）
亭山在虞城县高求学的时候，正值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1980年春天，乡村全面推开家庭承包责任制，农民们的心气被二次土改的春风鼓荡着，一两年内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我家一半以上的田地拿来种棉花，一年可挣半个万元户。据专家考证，那时的一万元，相当于现在的120万元（对此我深表怀疑，相当于二三十万元还差不多）。老爸折腾着要盖新瓦房，他有3个蓬蓬勃勃生长的儿子，压力巨大呀。
最明显的感受是吃得好了。以前逢年过节，才能打打牙祭，上高中后几乎每次周末回到家里，都有肉可吃了。那时候，老妈出手大方，鸡蛋、皮蛋家中常备，卖羊肉的走到我家附近，就要加大叫卖的音量。因为他知道，这家女主人只要听到了，一定会出来割上两三斤。老妈做的羊肉面条，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遗憾的是我不会做。
（三）
在县高吃的是大锅饭，乏善可陈。记忆最深的是一种肉粥，喝起来腻滑可口、齿颊余香。这种粥家乡话叫作“肉糊涂”，与晋惠帝司马衷口中的“肉糜”比起来，可能要等而下之。因为里面肉沫不够多，而要多加些淀粉，以使粥更稠些。人多粥少，一般每个同学吃上一碗后，就打不到第二碗了。
某天晚饭又有肉粥喝的时候，就有一种传言，说食堂里的某位男性大厨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后，手上留有不可描述之物，然后就去熬肉粥了。女同学们听了，又羞又气，就不喝这粥。男同学们心大，知道这是谣言，照喝不误。现在想来，造作这谣言的人，一定是某位男同学吧，“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如果投身商战，恐怕早已脱颖而出了。
（四）
高中的夜自习大概上到9点多钟。一天晚上，我和大个子叶同学从自习室偷偷溜出来，到县城的北“圩头顶”——这是家乡的土语，大概指集市中最繁华的一个十字街口，相当于英语中的DOWNTOWN——吃点宵夜。天寒地凝，只有两三个摊位，其中一位摊主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头，他卖的宵夜叫“油茶”，也是一种香甜的粥。
陶渊明说“菽麦实所羡，孰敢慕甘肥”，千百年来“甘肥”对于人的舌尖最具有诱惑力，何况对于肚中缺少油水的学生。繁星在天，美食在前，边吃边聊，好不痛快。吃完油茶，施施而行，到高中东门口，忽然想起来：忘记给人家油茶钱了！
（五）
当时，有些不解的是，这种粥，为何名之为“油茶”？
离开家乡以后，喝过西藏的酥油茶，北京的茶汤（糜子面汤，再加上花生细沫和黑芝麻），还有四川辛辣有味的油茶。难道是因为先备好了原料，可以像茶一样用开水冲服，才名之为茶吗？
也许这里面有一个不易觉察的、另类的饮茶传统。一种是清淡之茶，正好消食去火，也便于读书时静心沉思。而另有一种浓稠之茶，不怕茶叶沦为配角，正要百般好滋味来刺激和满足人的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