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席包”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8:36 阅读(0)
母亲的“席包”
李兴国(山东青岛)
霜降过后,一场冷空气把路边树上的叶子刮的漫天飞舞。不大一会,地上就堆了厚厚一层,踩在上边“沙沙”作响。
“什么时候来阵大风,一下把树叶全刮下来就好了。”望着还在继续飘落的树叶,忽然想起母亲搂柴火时说的这句话。
记得在老家“饭棚子”的旮旯里,始终有一个盛着柴草的大包,那是姥爷用一领新席作的,又叫“席包”,是母亲搂柴草的专用包。
开门七件事,“柴”排在第一位。烧水做饭馇猪食,哪一样也离不了柴,有了柴家里就有了烟火气息,就有了温暖。
老家没有山,柴也少,庄稼地里的秸杆大部分队里留下做牛饲料,能烧的只有麦秸,远远不够平时生火煮饭之用,来源最多的还得靠野外。
霜降过后,地上的野草枯了,树叶开始飘落,搂柴火的季节到来了。搂的柴火用提蓝盛太小,两大掐草就能摁满,篓子倒是大,但太沉拖着不方便,母亲的席包成了最合适的家什,既轻快还盛的多。
母亲拿着筢子,背着席包,去东岭,去西沟涯,去南窑场,凡是村子周边草厚树多的地方,都有母亲背着席包搂柴草的身影。
与其他家庭不一样,别人的父亲平时能从树上够些干树枝,或上坡回家时割点草棵晒干后添补着柴烧,而我父亲因在解放战争中右腿负伤,转业后一直负责全村老少爷们的衣食冷暖,平时除了开会就是领着村民“出伕”,很少在家,因此家里零打碎敲的活都落在母亲瘦弱的肩上。
尽管那个季节天已经变冷,但母亲还是盼着风大及浓霜天气,因为风大可以把树叶刮下,霜厚了草枯的快,最怕下雨下雪天,出不去门,生怕落下一天补不回来。
近处的柴草都搂净了,母亲不得不早起去远处。有次趁我不上学,母亲嘱咐我起来后馇好猪食,自己天不亮就走了,过饭时了还不见回来,经验让我知道母亲肯定像打渔的遇上鱼群,有了意外收获,该我去迎她了。
等我拿着扁担好不容易找到母亲时,只见她正在河边弯腰捡拾地上的干棒树枝,头上一块掉了色的围巾冒着热气,粗布外套搭在小树杈上,旁边的席包撑的圆圆滚滚,就像一头刚吃饱的黄牛趴在地上,另外不远处还有两堆搂起的柴草。筢子的把已断成两截,显然是母亲想背起时因为太重压断的。
我埋怨母亲跑这么远搂这么多,母亲说:“这里虽远点,但来的人少,你看草多厚呀,只是今天霜太重了,搂起来的草死沉死沉的。”
“走吧,还得两趟呢。”
母亲拿下围巾让我垫在肩上时,我看到母亲的头发和地上霜打的草一样。
我和母亲慢慢抬起席包,觉得两个人抬都吃力。
平时除去在家中推磨摊煎饼外,母亲几乎天天背着席包出去。怕席包磨坏,母亲用旧麻袋把四个角包起来,但还是因为使用的太频繁了,一个秋冬下来,席包也就磨损的差不多了。
为了能省下点钱,母亲决定自己种高粱,跟姥爷学编席,自己制作席包。
村东岭的“饲料地”,由于天旱地薄,长出的高梁秸只有食指粗细,但没“虫眼”,外皮光亮有韧性,不像洼地里的那样脆而易折。母亲听姥爷说这样的秫秸刮出的篾子瓷实,用这个编出的席制成包结实耐磨。
编席是个费工费时又容易伤手的活。不像编筐编提篮那样,把紫穗槐割来就能用。光编席用的“篾子”(老家称之为秫秸mi子)制作起来就麻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