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吃茶去】母亲的头发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1:15 阅读(0)
【不如吃茶去】母亲的头发
原创 李三清 桃花岛上的桃花源
清晨，一场急风骤雨后，小区里空气清新，弥漫着一股青草和玉兰花混合的气息。早饭后，我带着宝宝出来散步。
一栋楼的一楼防盗网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牌子：理发店。门口的草坪已经被踩踏出一块空地。理发的老师傅慈眉善目，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笑意盈盈地面对每一个顾客。他剪头发只要十块钱，技术和服务态度也好，附近好多人都是他的常客。
我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在草坪旁，俯下身子，低着头，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他蹲下来， 用手指拨弄着地面。
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旁边踱来踱去。我用余光看到他面前的土地微微润湿，有许多小石子、碎头发、糖纸等等。他蹲在那里，好一会儿，不停地拨弄着草坪。
我很纳闷，这人难道是丢了什么宝贝的东西？
“妹子。”男人站起身，急急地向我走过来，神情哀伤，面无血色。“请问一下，你看到早上有人在这理发吗？”
我摇摇头：“早上在下大雨，理发的老师傅应该没出来。”
“哦。”他若有所思，在我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右手攥着一股头发。
地上有小孩洒下的饼干屑，引来一群蚂蚁搬运工，密密匝匝。我跟随宝宝的脚步，观察着蚂蚁留下的踪迹。突然，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我回头一看，是男人在哭。
“我母亲没了。”他似乎想诉说心中的苦闷，凄惶地说道：“前天走的。我得到信，从波士顿到纽约，再坐飞机回北京，再回到家，已经火化了。”
他抹了一下眼睛，继续喃喃地说：“上次给她打电话，她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有人说，她前天在这剪过头发。她一辈子都不肯去高档的理发店，就喜欢在这剪，说便宜又好看。”
我不知说什么好，就问了一句：“那你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
他充满悔恨地说道：“两年前。我是一名医生，在美国一家研究所工作。我们正在攻克一个医学难关，所以我两年没回家了。”
我沉默了。他慢慢地摊开右手手掌，是一些黑白相间的头发。
他幽幽地说道：“雨水把头发冲走了，就剩这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母亲的，但愿是她的。”
我的心里猛然一震，想安慰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记得老舍先生在《我的母亲》一文中曾把母亲比喻成花草的根，说失了母亲的人便是“失了根的花草。”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此刻看上去是那么脆弱、无助。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尽孝可以等，等我们事业有成，等我们衣锦还乡，等我们赚到足够多的钱……其实他们最需要的是我们平日里的关心和陪伴，就在每一个此时此刻。
我想起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便拿起手机：“妈妈， 我和宝宝周末回家，带上你最喜欢的糖炒栗子，还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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