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锅摊煎饼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3 22:06 阅读(0)
文学作品 | 苗瑞宾:地锅摊煎饼
盛夏季节,炎热难耐,人们躲在凉爽的空调屋,不愿出门。可对于喜爱美食的人来讲,却是难得的旺季,地摊经济的应时开放,更似在蒸腾热气中释放了一股凉意。傍晚时分,到大街走一走、逛一逛,满大街的地摊生意火爆、座无虚席,三五好友相聚,来几份凉菜、撸几串烧烤,浓浓的情谊让冰镇的啤酒瞬间升温。
没有空调,没有冰啤的时代,吃什么呢?在我的老家,有“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煎饼摊鸡蛋”的说法。入伏时,麦收刚刚过完,家里不缺粮食,平时难得见的饺子就成为首选,老辈人说饺子还有平安度夏的寓意。面条虽不是稀罕物,但新麦磨的新面做成面条,爽爽地来一碗,就几瓣大蒜,满头大汗淋漓,也是得享丰收果实的方式吧。特别馋嘴的是铁锅摊煎饼,因为饺子、面条大可常见,煎饼却不易吃着了,即使市面上有买到的,也不是老家的做法。
一说到摊煎饼,你会想到那种中间凸起、四周低凹、下面三条腿的铁鏊子,我家里现用的还有一个。用铁鏊子叫烙煎饼,而不是摊煎饼。老家摊煎饼用的是放在地锅灶上的大铁锅,锅口大、锅腰深、锅底小,过年时蒸的馒头样式多、数量大,就会用这大铁锅,平时不大用。
摊煎饼首先是把白面搅成糊,面糊里放入葱花、韭菜或者野菜,下锅前再磕入两个鸡蛋,葱花、韭菜是自家院里种的,鸡蛋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若是放野菜,也是在田间地头摘的,用现在的话讲,都是“纯天然无公害”的食材,摊出的煎饼特别地鲜香味美。
摊煎饼需要两个人,一般是父亲负责烧火,后来就换成了我;刚学烧火时,老掌握不好,经常弄得浓烟呛鼻、满脸烟灰,母亲说若是去唱戏演包公,就不用化妆了,烧了几次就能熟练操纵火候了,但时不时的脸上蹭点灰还是有的。蒸馒头时要用劈柴,摊煎饼则是用麦秸秆,麦秸秆易引火、不耐烧,不会形成火炭,可以随时控制火候;母亲负责摊饼,烧火的大小主要看母亲进行到哪个阶段,面糊刚到锅里的时候火大,成型以后火小,每个煎饼出锅时熄火,不认真听指挥的话,很容易就糊了。
用大铁锅摊煎饼是需要技术的。母亲在锅里放上油,第一次用铲子将油推动,让锅边尽可能多而均匀地沾上油;油微微冒青烟时,舀上一勺面糊,顺时针溜着锅边倒一圈,面糊沿着锅边自然往锅底流,在流的瞬间,她迅速把勺子换成铲子,均匀地修复几下,饼就摊圆了。第二个之后再放油时,一般就在摊好的煎饼上薅一小块儿,代替铲子将油抹在锅边,因为煎饼要比铲子吸油,抹的会更匀些,下次再换,直至摊好所有煎饼。而那个个粘了油的煎饼头儿,就成为我的最爱。二大娘家的堂哥总是在我家摊煎饼时准时冒出来,我知道,他也是冲着煎饼头儿来的;到他家摊煎饼时,我也会被邀去,因为他们知道我脸皮薄,不会主动去的。
摊好的煎饼,中间厚、周边薄,厚的地方入口嫩,薄的地方焦且脆,吃在嘴里可谓“外焦里嫩”。煎饼卷大葱是山东的吃法,我们掰几瓣大蒜捣些蒜汁,蒜汁里兑点香醋、洒几滴香油蘸着吃,就是无比的美味了。
经济的拉动,煎饼的种类、口味越来越多样化,我却再也吃不到铁锅摊的煎饼了。因为母亲已离我而去,老家的铁锅也难觅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