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母亲的故事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02:01 阅读(1)
逃难——母亲的故事
闫树军
夜死一般沉静。那隆隆的炮声以及零星的子弹呼啸声被渐渐抛在身后。逃难的人群此刻才缓过神来，稍做休息，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一个荒凉、破败的小村子。
“架架架”，“架架架”……
无数次的轻声扣门，终于唤醒了提心吊胆的主人，隔着门缝问：“谁呀，黑灯瞎火的？”
“大爷，行行好吧，我们是逃难的，从市里来，跑了整整一天啦……”
门“吱留”一声，不很情愿地打开；里边的人注视着外边的人，那是一群人；外边的人打量着里边的人，一个被寒冷跟恐惧搅得瑟瑟发抖的老人。
他们没有进屋，恳求老人在柴棚里借宿。老人确信他们没有恶意，便热情地拉进屋，准备抱柴烧一大锅水，给他们洗漱、取暖。来人中一中年妇女赶紧吆喝：“小合子去烧，别让老爷爷受累。”
小合子很机灵，用手拢了拢蓬乱的短发，坐在灶前一手填柴禾，一手拉着风箱。火苗映红了她那张秀气的脸，也温暖了她整个略显消瘦的身子。她从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一面鸡蛋样椭圆形的小镜子照了照，脸上被灰尘和汗水弄得一团糟。要是一路跑下来不洗脸，让人见了还认为活见鬼了呢！
合子自个偷偷一笑，没想到镜子里还多了一个人。他叫墩，是她一路逃出来的同乡。墩长得很帅，高个子，浓眉大眼，还会得一身好功夫。这一路走来十几口人，还幸亏有他左右保护呢！
墩对她很好。合子心里也感觉到了。只是合子默默地记在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她朝墩会心一笑；墩也默不作声地蹲在合子身边，替她一根根添着柴禾，灶堂里的火苗越烧越旺起来。
大家吃饱喝足，再也不用担心榴弹伤人。大人们来到户主屋里再次表示感谢。屋里住着的是年近古稀的老两口。闲谈中，当他们得知这一路人都是关里人，心里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原来，二老的祖籍也是关里的，跟他们相隔不远。他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参加了解放军，至今没能见上一面。老人抹着眼泪说：“快解放啦，俺儿子也就快回来啦！”
人们说：“既然都是同乡，以后往来便是亲人。等打败了国民党残余部队，城市解放了，俺们还一定能回来工作。到时也忘不了你们对俺们的恩情！”
老人即刻转悲为喜，脸上堆满笑靥；一边用脚磕掉长杆烟锅子里的烟灰，一边激情满怀地说：“说得对，就盼着这一天呢！恩情不恩情放一边，咱东北人就愿意招待外来客人，尤其是咱关内的东北人！”
一晚相安无事。听不见炮声的夜显得更加沉寂吓人。大家逃了一天，腰酸腿疼，背靠着背，很快进入了梦乡，发出呼呼的鼾声。合子犯夜，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在炕里边翻来覆去，听着窗外守夜的墩跟兄弟锁在说悄悄话。
“合子准看上你了。”
“瞎说，合子心里有人了。”
“不可能，我看她就是对你有意思；合子长得挺好的，赶紧追呀！”
墩不说话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合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轻手轻脚下炕，打开虚掩着的木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天，天还没亮，逃难的人们随便吃了点东西便沿着铁路继续南下。合子跟墩走得更近了。人们看在眼里，对他俩的相遇都抱着很大的希望，都说合子跟墩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