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洁:菜园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4:42 阅读(0)
宋洁:菜园记
我的婆婆痴迷于种菜,家里没有菜地,就去离家不近的老妇幼保健院后的观音冲里开荒种菜,早出晚归。我们偶尔回家也大门紧锁,有时候正准备走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扛着挑子戴着大草帽还冒着烟的,那就是我婆婆了,抽烟与种菜是她的人生两大乐事。我想当她给菜地拔完草后直起身子,一手拿着草帽扇风,一手夹着烟看着自己劳动成果时的心情,简直可以和毛主席在城楼向各族人民招手时相媲美吧。
我很能理解她对于菜地的痴迷,人生谁不渴望春种秋实呢?可是能实打实给你回报的也就只有菜地。在适宜的季节种下适宜的种子或者栽上菜秧,浇点水,它们就咕嘟咕嘟地喝,施点肥,它们就挣吧挣吧地长,收获的季节吧,骄傲地挂着一身果实等你去抚摸去采摘。我真的渴望也有一个自己的菜园子。
小时候,家里一直有个菜园子,每天吃的菜都是当季的。夏天天热,姥姥经常大清早的挑个粪桶装点水,用粪勺子一畦一畦浇水,然后再从菜地里找些菜回来,用凉沁沁的井水洗过后做晌午饭。
老豇豆太老了,我就把外面的皮剥掉,只留里面紫色的豆子,然后从刷锅的竹篓子上折下一根竹签子,洗干净后把豆米子穿上去,中午煮饭的时候在饭锅里蒸熟,然后蘸点其他菜的菜汤吃,蘸酱夹锅巴吃也很有味道。
饭锅里常蒸的是茄子,切开放锅里蒸,饭熟的时候揭开锅阵阵热气的时候,把茄子夹到瓦罐中,放入大蒜瓣子,用杵子使劲捣烂,然后放入盘子,放点盐和猪油一起快搅拌,蒜香茄子香再加上猪油,想想就要咂下嘴,光这道菜就可以就两碗饭。茄子是可上可下的食物,可以入红楼,可以进乡野。棋王王一生里也描写过下放知青用蛇汤煮茄子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肯定不好吃,没有大油相伴的茄子就像干巴的女人穿旗袍,没有味道。
夏天肯定是离不了黄瓜啦,一个个的挂在黄瓜架上,头上顶朵小黄花,即是咱的零食又是家里的菜食,不同的时期也有不同的吃法。比如刚鼓起小身子的时候,摘下来插到酱缸里,端到外面暴晒几天,然后用筷子夹出酱缸里蔫蔫的酱黄瓜,洗干净后配着糊锅巴汤一起吃,这样的黄瓜即嫩又满身酱香,每咬一口还要掂量一下就多大口的饭,慢慢的吃着天就变得和酱黄瓜一个色了。盛年的黄瓜吃法多样,可炒鸡蛋可凉拌,凉拌可咸可甜可辣。生吃也爽口,但是最好吃的当属老黄瓜,黄瓜皮变黄的时候,切成片,与猪油和红辣椒在锅里使劲翻炒,然后在它们吱吱叫的时候倒入适量的水和盐,盖锅焖,水烧开盛入瓷盆中,油花大朵的开在面上,这个汤又辣又香。姥姥又和稀面,加个鸡蛋和葱花,一手快速往锅里倒,另一只手用锅铲子把稀面在锅里均匀摊开。这个老黄瓜汤泡摊馍馍,你真的能尝出鸡汤的味道来,真的很鲜。再老一点就只能掏出里面的籽籽做种喽。小时候只在小人书上看过生日蛋糕,但是没有条件拥有,所以我就把较粗的黄瓜切中间籽较多的那一段,然后在上面插上几根火柴,点着火柴再看着火柴燃尽熄灭,再把黄瓜吃掉过把吃蛋糕的瘾。
炎热的下午,我会快速的去菜地摘几个早已经看好的红透的洋柿子(番茄)回来,然后洗干净放到水缸里凉一会,姥姥就把它们切开放到白瓷碗里,上面撒上糖,糖附在洋柿子的伤口上慢慢融化,顺带把洋柿子的汁水都引了出来,当然还有我的口水。吃完以后还要倒点水在碗里晃一晃,把趴在碗底的白糖和附在碗边子的汁水都晃出来,然后再一口喝光。
我经常被差使的就是去菜地里摘辣椒。摘辣椒也是一门技术活,摘之前看一看大小,再摸一摸,估摸一下还能不能再长大。经过衡量和对比之后再摘下那几个菜地里最大的辣椒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