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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期的特殊恋爱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0:41 阅读(0)

 【红尘百戏】 特殊时期的特殊恋爱

 
 
我们俩同读一间中学,一起分配到同一个生产队,同一个班。那时我刚满十七,他十八。
 
他很随意大方,对人处事能恰到好处,看问题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冷静;又很幽默风趣,模仿他人维妙维俏,在他周围不时会听到爆发般的笑声。
 
可当时,我们队的知青却“男女授受不亲”。我因家庭问题备受留难,有来自不谙世事的知青,也有来自爱看热闹的人们,更有来自“官方”的人物,我常常因此独自垂泪。看见我红肿的眼睛,他说我不值,总劝我放开点,有时也特意和我说说笑话让我宽心。就这样,闲话出来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从此我们就象冤家似的互不理睬,远远看见也绕道走开。
 
后来,他因“根正苗红”被调到场部参加了工作组。这是一个最为人羡慕的工作,且前途不可估量。然而,他不懂得珍惜这难得的政治生命,更不会自我表现。两年后,工作组的全部知青都入了党提了干,只有他一人被“发配”回生产队。
 
我们又分到同一个班。接触的机会多了,我心里渐渐有了他的影子。开始留意他弹奏吉他的深沉,喜欢听他用高亢洪亮的嗓门唱:“静静的晚上,月光多明亮,啊朋友们,划起了小船……”。当时农活十分繁重,上山给树苗浇水,一天几百挑那是平常事,劳动时间几乎是一分一秒数着过的。但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时间变快了,他给我讲故事,说笑话,让我猜谜语,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体力不支,他就尽量干快点,腾出时间帮我的忙。
 
那时每月的工资只有24元钱,除了伙食费和日常支出外,还要存钱回家探亲,日子十分紧巴。女知青一年下来一般能剩下二、三十元,而男知青却基本分文不剩。我身体不好,他却花了仅有的积蓄买了鹿茸给我吃。我那从未“补”过的身体一经注入这“奢侈品”,脸色竟红润了好几天。毕竟是“长贫难顾”,这钱就象打了“水漂”。我看书揣摩学会舞剑,但没有道具,也买不起,只能用木棍来替代。他利用好多天的休息时间到木工房为我做了一把象模象样的木剑。那一天,当他把这意外的惊喜给我时,却见他的手用绷带包扎着,白色的绷带上仍渗出丝丝血迹。我的心在颤抖,他却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不小心削了一下。
 
我俩关系密切的消息传到了队长耳朵里,他被队长“请”去作了一番严肃的批评,要他牢牢记住自己是“布尔什维克”的后代,他与我是门不当户不对,如继续下去不但会影响前途,而且对他家里人也无法交待。要是还执迷不悟,推荐读书或招工都不会考虑他。队长的干预使我俩的接触迅速从半公开转入了“地下”。
 
我们也“人约黄昏后”。既然是“地下活动”,总得有一个暗号。每逢此时,他在离我的宿舍约一百米处用力拍三下巴掌。很多时我们相约在芒果园。
芒果园很大,喊吧,可能会被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就吹口哨,他一声,我一声,有时长啸,有时学鹧鸪鸟叫。我那压抑的心这时感到一点宽慰,但伴随而来的却是更加彷徨:以后怎么办?真的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他能否经受得住舆论的压力?他的父母能接受一个“右派”的女儿吗?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相同的问题。他说:“我也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但事在人为,凡事靠我们自己去争取。我们要定好今后的目标,头一个目标是──回广州!”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天气分外爽朗。我俩漫步来到草坡上。刚一坐下,我按着草地的右手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哎呀,肯定是被毒蛇咬了。”我强打精神,拉着他急忙回去查看。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下,只见小指旁有两个红肿的但距离不很宽的伤口,很明显是被蜈蚣咬了。我们急忙去卫生室,谁知卫生员到场部开会去了。我们找不到解药,也不敢对外声张。那一晚,我咬着牙和泪半躺在床上,忍着钻心的疼痛,一夜无眠。第二天上工时,疼痛加困倦使我几乎晕倒在地。被蜈蚣咬的滋味是无法形容的,只要看到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床上翻滚哭叫的情形,你就会不寒而栗。可能我“运气”还算好,碰上的蜈蚣不太大,但我压根儿没资格象他们那样大哭大喊,更不敢让别人知道。就这样,没有休息,没有用药,我终于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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