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第一课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4:20 阅读(0)
当兵第一课
于建勇（山东海阳）
“呜——”
1988年10月26日下午4点30分，一列绿皮火车在一声闷长的鸣笛后，冒着滚滚的烟气，缓缓驶出了烟台站。
火车像一头上了年岁的老黄牛，一路呼哧呼哧，走走停停，直到次日天亮才进了济南站。火车停稳，我们44名海阳籍入伍的新兵依次走出8号车厢，来到站前广场。这里，部队领导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两大笸箩包子。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我们又登上客车，一路向西。颠簸到下午两点多，终于到达了新兵连集训地——聊城山师农场。在下车列队的那一刻，我们仿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远离家乡，成了一个兵。
新兵连第一课是入伍动机教育。当指导员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为什么要当兵”六个大字，问谁能回答时，大家一时都懵了。说实话，为什么要当兵，多数人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可那是不便于公开的，而能说出口、且有一定高度的回答一时又总结不出来。见大家沉默，指导员一指坐在前面的胡小军说：“你说说看。”胡小军站起来，憋了半天才答道：“俺妈说……当兵长长个好找媳妇。”一句话引起哄堂大笑，指导员笑得备课本子都掉到了地上。哄笑之后，指导员开始个给我们上课，从红军时期到抗日战争，从解放战争到抗美援朝，一直讲到中越自卫反击战，最后把当兵的目的归结为一句话：当兵为报国。
晚上，躺在冰凉的床上，思乡和寒冷一起驱赶着我的睡意。不禁想起了白天指导员的提问，心想幸亏没提问我，否则肯定也得出丑，我当兵的目的虽不是为了说媳妇，可也有点难以启齿。入伍前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浮现：
“今年的冬季征兵开始了，想当兵报个名，明上午去西山村参加目测！”那天下午生产队收工时，民办连长突然向我们宣布。这是我毕业回家务农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好像落井之人见到一根救命绳子一般，我决心抓住这根绳子，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业劳动。可一算我年龄还差5个月，能行吗？转念一想：管他呢，报报试试！奇怪的是民办连长并没有细问年龄的事（后来才知道那时年龄审查在政审这一关）。于是，次日上午我与村里的5名青年一起参加了目测。目测过程很简单，就是看看相貌，然后走走、跑跑、跳跳就算完事，当场不公布结果。
因惦记着目测结果，当天中午，我就来到民兵连长家，寒暄几句后，递上一支烟。他点了烟深吸一口，说：“今年咱村要一个参加体检的，就你了！”我受宠若惊，心里高兴得不行，嘴里却冒出一句：“那，其他人……”“其他人？”他有些不悦地说：“都不朝面，他们眼里就没我这个民兵连长！”
5天后，体检在临近的徐家店公社医院进行。因各部队的应征兵员都在这里体检，上午没体检完。中午时，一个穿军装的人让大家自己找地方吃饭，下午继续。我没有带钱，便到了公社驻地的丝绸厂，找一个在厂里上班的叔伯姐姐蹭饭。吃饭时，一帮姑娘听说我是来参加应征体检的，纷纷调侃我：好好干，当上军官，上我们厂来说媳妇。其中一个年约40多岁的白胖妇女，打量了我一会说：“行！小伙子，像个当兵的料，同着我和你姐的关系，你这个兵，我帮你说句话，不过必须身体没毛病。”我姐赶忙给我介绍，白胖妇女是公社武装部季部长的家属，并赶紧向她致谢，说了一些让她多费心之类的话。临走时，我偷偷告诉姐姐了自己年龄不够的事，让她托那个部长家属多帮忙。
体检之后，便是焦急的等待。直到一周后武装部的人进村让我填写政审表，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接下来，就是领兵人登门做家访。两名军人来到我家，简短的交谈后就去了邻村的下一家，临走时嘱咐我这几天一定注意安全，等待集结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