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狗：尼 尔 斯

 梁瑶

 

 

我是如何也不能忘记那个下午，那个处处都洋溢着安宁祥和的下午，怎么可能会有悲伤？

悲伤就在2004年8月4曰的下午撞痛了我和尼尔斯。

那天天气特别好，无风无雨，女儿还沒放学，孩子爸干活去了。我看离做饭时间远，就收拾院子。园子里果子红的发亮， 菜蔬玲珑，井然有致，小路一侧成排的向曰葵，沉沉的低着头，我把一些杂草，碎石收拾收拾。小狗尼尔斯在我身前身后跳跃着，它三个多月大，比猫也大不了多少，象个孩子似的总是那么欢喜，那么好奇，精神十足，不知疲倦地从院子一侧跑到另一侧，嗅嗅花香，咬一口土，没有什么不是好玩的，没有什么不值得玩的。连一块布条它也要咬住一头，用小爪子摁住另一头，使劲地扯拽，那头都要歪到地上了，那执拗劲其他真是傻的可爱。

我打扫了一撮子土和草，打开大门倒掉，就这一开门的空档，尼尔斯窜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赶它回来，对门一只和它差不多大的小狗正站在两个大门中间的小路上。尼尔斯跑上前，闻闻那只小狗，那只小狗也很欢势儿，两只小狗相互围着转了几圈，亲亲头，碰碰尾，就算认识结交了。它俩上窜下跳地撕闹着，最后滚到一起，玩嗨了。这时，从五十码外来了一辆港田，一种载客的有蓬摩托车。我大声叫它们起来，它俩忘乎所以，还在地上翻滚着，我就示意司机慢点，绕过去，我想他会绕过去的，路够宽了。可就在我，两只小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车冲了过来，撞上了尼尔斯，尼尔斯躺着不动了，我赶忙去抱它，它硬挺着站起来，走了两步，身子一歪又倒下了，耳朵里流出了血，我心疼的不行，冲着司机说:″快拉我到医院，你看见狗还硬往上撞？”他下车说:″好”。我急忙进屋拿东西，出来司机己经跑的无影无踪。

可怜的尼尔斯又踉跄着爬起来，我立马抱起来带它去看医生。医生检查，除了耳朵流血，沒有外伤。尼尔斯的眼睛平时象黑宝石似的灵动，闪亮，此刻，一下子暗淡下来，双眉紧蹙，神情寡淡，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眉顺眼。医生说:“没什么好治的，它头部受了重创，不容易好了，回去吧!"我祈求医生给它打一针，抢救一下，他无奈地说:“没有用了"。

我回来的路上，紧紧地抱着尼尔斯，它很安静地偎在我怀里，好象没有了疼痛。到家，喂它水，它把头扭到一边，我往它出血的耳朵上撒点云南白药，就抱着它坐在院子里，时间一点一点地挪移，该做饭了，女儿快放学。我找了一个柔软的小垫子给它铺上，送它回窝里。

女儿一进门，就喊着:尼尔斯，尼尔斯!"它竟站起来，汪汪两声，迎过去，没走两步，身子就向一侧歪过去，它怕自己倒下，就站着不动了，望着她。我把事告诉了女儿，她轻轻地，费力地抱起它，它又安静无语了。我端来它爱吃的米饭和肉送到嘴边，它把头转到一边。平时，它多爱吃呀！吃地香喷喷，有时还故意炫耀，把食物咬在嘴里，晃着头嚼，眼睛萌萌地望着我们，那是多么可爱的尼尔斯啊!今天，它看也不看食物一眼。

天渐渐黑了下来，女儿在屋里写作业，我坐在檐下抱着尼尔斯，皎洁的月光，明亮如水，这个夜晚是多么美，可我的小尼尔斯多么难过。我冲了一碗牛奶给它，递到它嘴边，它就侧过脸。我抱着它，端着奶，我说:"我的好尼尔斯，你喝点吧!"“喝点就好了，你不喝，我就这样端着!"“尼尔斯，你喝点吧!"我一遍一遍絮语着。它转过头，喝了一口，我赶紧说:“再喝一口，″小尼尔斯又喝一口，又喝一口，再也不喝了。这就不错，让我放心地喘口气。

第二天，太阳热烈地拥抱着这个红瓦绿墙的小院，不时有一两朵向曰葵的花朵盛放在绿丛中，一切都生机盎然，一切都熠熠生辉。小尼尔斯吃了一点鸡蛋羹，看上去好看了，目光柔和而明亮，虽没了以前的精气神，但还没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