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联社的那些年

●皮佳丽

解放初期，地处黔西南州贞丰县旧城小西门处的“手联社”（手工业者劳动联合社），行政管辖着县城与各乡镇的铁器社、木器社、竹器社、皮革社、弹花社、陶瓷社、油榨社、缝纫社、砖瓦社、染布社、五金社、建筑社、纸厂等手工业企业，在50年代县城的经济发展中，手联社就仿若老百姓笃爱的免费“生存牌”和衣食住行“通行证”。

手联社的“工作”：手联社下设了财务、生产、安全、供销、行政5个股，主要工作是对城镇各社区生产进行工作组织、生产销售、业务指导、关系协调等管理，仅有的15名工作人员时常分组深入各家手工业社区，对他们进行免费、义务的技术教学和业务指导，对产品质量进行严格把关和安全监督，抑制伪劣欺诈行为，确保上市的布料、砖瓦、桐油、五金等产品能保质保量，竭力维护商家与客户良好的利益关系，在繁荣市场与和谐买卖之间起到相辅相成、不可或缺的作用。据手联社会计现年83岁的黄玉珍老人追溯：当年手联社的员工每到之处都受到欢迎，尤其在冬天时，每个社区办公室都会生一盆红艳艳的炭火，听说手联社的人要下来检查人们就会往炭灰里窝上几个红薯，碰面后就一边谈工作一边品尝着热乎香甜的烤红薯，那气氛很是融洽。由此可见，手联社为民服务做好工作的同时，也促成了人情间的通达。据说每逢有社区人家的红白喜事，他们都会成为被特邀的座上宾，像朋友、家人一样往来。彼此间其乐融融成了那些艰辛岁月中的一道美景。

手联社的“学习”：60年代中期，手联社每天铁定的一项工作就是早开会晚学习，传达各级文件精神，学习各类方针政策。但在当时经济文化落后的境况下，人们对政治斗争缺乏充分思想准备和科学认识，更多人便沉陷在阶级斗争扩大化的迷途中。有一次手联社的工作会议中，许主任要打电话，那台手摇式电话机却怎么也拨打不出去，办公室文员小张便自告奋勇的检修起来，查出是由于昨晚雷雨导致电话线接触不良后，三两下就处理好了。此举却让旁边急出一头汗的许主任颜面难堪，他脸色一变当众就拍桌子训斥“肯定是小张搞破坏，拖社会主义生产的后腿！”于是，好端端的一个技术员立刻转变成“黑五类”，还哭笑不得的当众低头挨批斗、作检讨。还有一次学习中，一名职工在领学时，粗心大意将其中一句“社会上出现一股黑风”误读为“社会主义出现一股黑风”，被耳尖的领导听到当即掀起轩然大波，那名职工遭受的处罚可想而知！在那些人心惶惶的岁月里，人人自危，谨之慎之已成为一种扭曲不堪的常态！

手联社的“酬劳”：手联社职工的工资是由国家财政拨款，一般职员18元，参加工作后3个月就可转正，工资也可增加到21.5元，之后就是每5年加一次工资，每次加5块，到正常退休时可以领到37.5元。以60年代大米的单价是0.138元/斤为例，这样的薪酬已算是当时的“白领”了！年终时，工作表现积极出色的员工，社里颁发一支钢笔或一本盖了联社公章的笔记本，就是所谓的“年终奖”！在繁杂辛苦的工作之余，社员们也会热衷于参加县里组织的国庆、五一等联欢活动，能抽调去参加的员工，就算是荣获一项“精神上的福利”了。活动内容多是以合唱为主，演出的准备很简单：一张花床单往腰杆上一扎既成裙子，一片红纸稍微润湿放嘴唇上一呡既是口红，男生穿着的衬衣扣子必须要紧扣到领口的“风纪扣”。在演出中，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板憋足了劲，在一把二胡或一支竹笛的伴奏下，昂扬高唱《社会主义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具有革命标志的热门歌曲，浩荡的歌声满载着人们澎拜的激情，往往能穿透、回荡于旧城中好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