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村庄

 

                       文明月的许诺

 

      

      村民大会开了一次又一次，到现场的群众越来越少。最后，包村干部的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人报名干蔬菜大棚。

      他绝望地用目光一遍一遍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村民最后无奈地对坐在身边的支书说道:“算了吧，就这样。”

      支书老邪站起身扶了扶老花镜面无表情地对面前三五成群稀稀落落的村民说道:“最后一遍，有没有人愿意干大棚？”人群依然一片沉寂。“好！生来就是受穷的命！活该！散会！”人群顿时一片嘻笑声，老邪立刻骂道:“都他娘回家笑去！”人群顿做猢狲散去。

      有一个人却留了下来，这个人是我。那时，我二十七岁。

      “你他妈凭什么骂人？别人认你这一级，你老姨夫不吃你这一套！”我的怒气不是憋一天两天了，这会儿终于爆发了。“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老百姓被你坑怕了知道不知道？！还敢骂人？！哪个不比你的辈分高？没有修养的东西！”

      老邪并没有因我指着鼻子骂他而恼羞成怒，反而收敛了刚才那一脸不敬与鄙夷立刻堆出一脸微笑说道:“又是你我的叔，回去吧，有事家里说。”包村干部一脸惊讶，老邪抿了抿他发白的大背头再次张开他的托牌嘴略带一点无奈与羞惭地说:“没办法，瓜虽小，瓜秧离根近，嘻嘻！这个青芒也清楚，没事，本家，本家。”他说话的同时把目光也投向了刚站起身的村主任。“切！这是在办公，论的哪门子辈分，无聊至极！”包村干部拎起公文包扬长而去，边走还不忘再饶上一句:“你们村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我就向李书记汇报！”

      村主任长虫终于发话了:“来来来，小叔，我问问你，昨晚是不是被我小婶子一脚踹下床了，我早看出来你来时就憋了一股邪劲儿，嘻嘻嘻！”

      我只好收起年轻的正义感和余怒。长虫这货比老邪那货会来事，村里大事小事都顺着老邪的杆子爬，老百姓这边又顺着大家伙，光溜光溜一个老家伙，比黄鳝还滑。老邪秉性很强，动不动就发火骂人。但是，他拿我没办法，我这个人属于二愣子那一种却又满腹经纶，拼命不含糊，说起来头头是道，他们俩对我是又恨又怕，因为不为老百姓好好做事的混蛋都怕我这种人，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既愣又不要命！

 

 

 

      其实，老邪这个老东西比长虫会的多，不然长虫就是一把手了。他见长虫一句笑话就泄去我九分草莽就故伎重演道:“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发泄在我俩身上有什么用？你得回去找我婶子呀，教你一招，来个霸王硬上弓，包许管用，怕的是你有相好的吧？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碗里的不高兴了吧？嘻嘻嘻……”

      “去！胡扯八道，老子是看不惯你这副德行，不给老少爷们办实事老想着坑我们，还有脸骂人！”我的口气软得太多了，自己都觉得刚才有点过分。“应祥叔，我告诉你吧，这次真的是国家扶贫，是为了响应国家的服务三农的号召，就是让老百姓发家致富的，不是变着法给老百姓摊派，你可以试试，三年才收回本金，大棚骨架可以用20年，操作简单管理粗放，经济效益可观，咱们的片长说的都是实话，另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乡里还请了技术员，光工资一年就三万块，没有一点技术也不用怕。如果让别的村把指标弄去了后悔的是大家，不信走着瞧，我骂人是恨大家太蠢太傻，没有一点经济头脑和超前意识，无可救药！蠢！真蠢！”我好像有点动心，看看人群已远再无心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我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支然后给他们点上半信半疑地问:“老邪，长虫——不不，该叫你们大号，胡青正胡青芒同志，你俩能给我一个准信儿吗？”“你这货！我们好赖也是村里的父母官，胡乱起外号！”“都把老百姓带到沟里去了叫你老邪有错吗？哈哈哈！青芒，蟒，不就是大长虫吗？嘻嘻嘻！”“小叔，你可别给别人当枪使啊。这一回如果你愿意干另外村里再给你十亩地不收你一分钱，干不干？以后可别和村里唱对台戏了，中不中？走走，回家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