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哑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22:12 阅读(0)
三哑
宋立建
三哑放羊不会数羊，匪夷所思的是他能在自己放牧的200来只羊群中，准确地辨认出每只羊是谁家的。
农村全面改革后，生产队的羊群分散下户，村民们又组织起来，雇用三哑放羊。人们每天把自家的羊送到羊场，总想要逗逗三哑。有人指着一头羊问，三哑，这只羊是谁家的？三丑家。那只呢？桂花家。三哑一一地回答，人们频频地点头。有人又问，三哑，还有谁家的羊没有送来？三哑在羊群中扫视了一个来回，歪着脖子，轻蔑地瞟了那人一眼，二平家，两只。那人又问，羊们都是四条蹄子一身白毛，个头大小差不多，你是怎知道的？三哑的嘴唇就抖动起了，急得又用双手比划，但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呜哇了好半天也蹦不出几个字来，却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三哑在人们地哄笑声中，为了证明自己的知道，甩着羊鞭急匆匆地走了。一会儿功夫，有两只羊在前面掀着尾巴跑，他在后面追，嘴里还嘟嘟地骂着。
三哑不傻，也不聪明:数数时只能一口气数到3，3以外的数字就要胡乱瞎抓。他是被4卡住了，就跟他的说话一样，一次性只能说出三个字。他从十三岁开始给生产队放羊，直到村里的人口逐日减少，羊群慢慢地缩小。三哑失业了！
失去了羊群的三哑，就像孩儿失去爹娘般的孤苦伶仃。那些日子，三哑每天徘徊在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上，面对田野，冲着蓝天，嗷嗷地吼叫。村里的人们看到三哑可怜，又把全村仅剩的五只羊赶到羊场。三哑呜呜咽咽地哭了，一个劲地喊着:少——少——
1995年，我在一小煤矿上打工，大小有点权利。那年夏天回家，三哑爹找到我，哀求我把三哑带到煤矿上，其主要目的是让他散散心，至于干活的事儿不用急着寻找。三哑对我特别崇拜，因为我每次回家，都要给他些好吃的。
我把三哑带到了矿上，因暂时没有合式的工作，他就到煤矿对面的村子转悠。他远远地看到村东头的屋顶上炊烟飘曳，顺着炊烟的方向走到一户人家，发现院里圈着一群白生生的绵羊。三哑两眼放光，不管不顾地冲进羊群。他欢喜地摸摸这个，亲亲那个。羊们也不认生，咩咩地向他靠拢，舔舔他的手，舔舔他的脸。人与羊的感情，在此交融的如此温馨。
这时，屋里出来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看到一个浓眉大眼、体格健荘的黑脸大汉正在跟羊们亲近。女人戒备的心稍许宽松，走上前来问三哑，你喜爱羊？三哑抬起头，笑呵呵地回答——爱。你放过羊？放过。你是哪是人？不知道！女人大惊，原来是个傻子。
后来，三哑除了吃饭睡觉，剩余的时间大部分消耗在村东头的羊群中。羊群出村，三哑跟着跑前跑后，还不时地对放羊的女人指指点点。女人慢慢地发现，三哑对羊情有独钟。于是，女人笑着问三哑，你愿不愿意给我家放羊？愿意、愿意！三哑忙不迭的回答，他发疯似地跑回矿上，硬拽着我到那女人家。
原来，女人家养了八九十只绵羊，她男人在去年春天去世，她舍不得那群羊，勇敢地拿起了羊鞭，风雨兼程地刨闹生活。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三哑认真了。于是，我向那女人详细地介绍起三哑的情况。三哑好似有点害羞，红着脸双手在胸前互搓着，女人却听得眉开眼笑，当下决定想顾用三哑。
我们商量好，管吃管住，每月给三哑200块钱工资。三哑却摇着头、摆着手，不要钱、不要钱……
作者简介
宋立建:网名田证。山西省天镇县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