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菜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1:01 阅读(1)
一块菜地
文|赵晓雨
只要你去过我的老家，一定会对这块菜地由衷地赞叹。
这是一块长方形的菜地，东西宽六米，南北长十米，平铺在我家院墙外的西侧。老家在离城不远的一个小山村，父亲和母亲守着老宅，他们是菜园的主人。
老家门前是一条东西走向的水泥路，倘若你从东边走来，即使大门紧闭，你也会感到有人在向你招手，那是从西侧菜园里伸出来的葡萄枝丫，迎风招展，婆娑弄碧，很是热情。倘若从西边走来，你会感觉眼前一亮，仿佛突然走进了一处世外桃源，不是吗？环绕四周的风景树苍翠欲滴，绿色的金属网篱笆玲珑精致，而被围拢在中间的这块菜地——畦径整齐，郁郁葱葱，一年四季都焕发着勃勃生机。就是西南角的那株葡萄架，虽然会在天冷的季节丢掉叶子，但那遒劲的枝条，盘曲着伸向远方，同样也在展示着顽强的生命之美。
依着白色的院墙，葡萄架下的篱笆上留着一扇虚掩的小门，门边放着铲子，耙子，锄头等种菜的工具，脚下还伸出一个水管，拨动开关，山坡上引下来的清澈泉水就会汩汩流出。近水莹润，附近的地面便又多出一份浓浓的绿意，葛巴，苜蓿，野草莓，狗尾巴草……密匝匝地长成一团。草丛中，春天会点缀几棵顶着黄花的蒲公英，夏天会冒出几株红彤彤的凤仙花，有的甚至挤出篱笆，频频地向人们颔首致意。
------
春暖花开，菜地里也一天天热闹起来。亭亭玉立的是萝卜花，那是母亲为下一季准备的种子，雪白的花儿缠裹在高高的枝捎顶端，像一团漂浮的云霞，吸引了一群群蝴蝶和蜜蜂，不停地在花丛中穿梭飞舞。嫩绿的莴笋长得粗壮威武，宝塔似的形状颇有几分大将军的英雄气概。一列列大葱冒着尖、鼓着气，透露着少年般的桀骜不逊。绿油油的生菜叶子娇嫩而舒展，好像少妇嫣然绽放的笑容，总让人想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妙词汇。而发了芽的韭菜，像箭一样刚穿破地皮，便被暖风吹酥了魂魄，摇摆着纤细的身躯，吐露着微醺的芬芳，和那些在田野里踏春的少女们一样，温柔，羞涩，让人怜爱不已。
“谷雨前后，载瓜种豆”。阳光，雨露，再加上父母的精心哺育，夏天的菜地越发葱茏。豆角，黄瓜，番茄，辣椒……各色蔬菜竞相登场，一个个争奇斗艳。豇豆，菜豆，都是清高的主，两米有余的竹架也难以阻挡她们攀爬的热情，就是风吹雨打，也要兀自向天空伸展着曼妙的身姿，只是，最后总有几个果实因无法企及，被遗忘在高高的架子顶端，任青春逝去，长成了又老又硬的豆荚种子。
黄瓜和茄子最是朴实无华，总把硕大的果实掩藏在叶子底下。黄瓜可以即摘即食，味道又脆嫩可口，所以容易遭到欺负，不得已，长了满身的毛刺去保护自己。茄子正好相反，肉质艰涩，不经一番作做就无法食用，反倒不怕人欺，外表长得光滑顺溜，随便你瞧。最招惹人的却是番茄，这个来自大洋彼岸的蔬果精灵，由于模样可人，味道鲜美，一落地就变成了宠儿，颜色发红变黄的时候，不但人见人爱，就是天上的鸟儿也难以抵挡住诱惑，总偷偷飞下来朝最光鲜的地方啄上几口。好端端的脸蛋给破了相，母亲心疼不已，为了加强保护，只有再托人买些丝网，轻轻地罩在番茄地的上面。
处暑之后，寒露降临，高大上的蔬果们都依依不舍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扯了枯秧，拆了竹架，几个水桶般的冬瓜终于露出了憨态可掬的模样，一个个搬回家里，大半个冬天便不用再忧心无菜下锅的事。勤劳的父母重新把菜地整饬一遍，在北边利水的区域开出几排土沟，重新分上大葱，码上蒜瓣；在南边近水的地方撒上萝卜、白菜和芫荽种子。施肥，覆土，浇水……过不了多久，“条播的行列整齐，撒播的万头攒动，点播的傲然不群，带着笑，发着光……”吴伯萧先生笔下的菜园奇观，便梦幻般地呈现在了人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