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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老房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6:05 阅读(0)

 父亲的老房子

 
作者/高万兆
拆掉旧屋的时候,是一九八七年,我无限地接近成人。父亲有意无意地对我说了句:“每个人一辈子至少修三栋房子。”我没在意,在我眼里和心里,拆旧屋换新房,不就是新陈代谢,房屋属于耐用品,尤其在相对干旱的新疆,还居然说要修三栋?无论如何感觉和我很遥远,至少很多年没在意,因为我的心早已在远方。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我才知道修房盖屋远远地不是那么简单。最初土木结构的老屋给我的记忆是大炕,窗户的霜花,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时光和幻灯片一样的记忆。
这栋房屋年龄不长,一九七六年我们从天山脚下移居戈壁滩时修建的,是拆除了最早的两间拔廊房扩建的。那两间房子是祖上留下来的,用料多而且结实,土墙内夹着松木立柱和横梁,并用卯榫结构相连。父亲改建时,拆下的木料足足修了四间,仍然是拔廊房,只不过凸出了最东边的一间,像直角的俄罗斯方块。新的房子很显然少了墙里粗大的檩子,一律就地取材用泥土制成的土块取而代之。
目睹老房子拆掉,大兴土木重修。新修的砖木结构的房子我度过青年时期,无忧无虑,然后不知天高地厚迫不及待地离开。
世纪之交,父亲脱离了本行离开了村子,我是2006年秋天重回老屋,偌大的院子,生锈的锁,打开双扇正门,一切熟悉又陌生。墙上的挂历定格在1999年,不用说是父母最后离开屋子的那一年。父亲当年下了多大决心离开我不知道,作为农民,很多人踌躇,也不敢轻易尝试。我打开最西侧的库房,整袋的葵花籽还有当年的味道,居然没变质。第二年用来做种子还是果实累累,我暗暗思忖,种子的遗传基因果然强大。横挂的一条擀面杖般粗的松树杆上,父亲扎的几把高粱笤帚在蛛网里灿然。
我居住了五年重新出发,老屋又沉寂了,曾经的新房彻底成变老屋。我只是偶尔抽空回去扫雪,有一搭没一搭的,或者是里外转一圈,园子有一段两段的院墙倒下,门前的水泥台阶因为雨水的冲刷变酥变脆,大片剥落,院子里杂草丛生,几棵海棠果树无精打采地活着,前园东北角一株榆树伞如华盖,生机勃勃,遮住护佑旁边的机房,与果树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院子双扇格栅式的大铁门紧锁,其实院墙的部分缺损,已然失去了围墙的定义,记得林斤澜有篇小说里写的很好,失去院墙的阻隔,院子和荒野就连成一片,我此时才略微有了体会。每一次我都是粗略地转着看看,然后默然地离开,老屋逐渐破损。
父母亲不依靠我们任何一位子女最后定居在城里,当然我们也都在城里。老屋因为漏雨等原因迅速衰老。如今是变化奇快的时代,在我眼里,老屋只是标记,或者是我成长的驿站。偶尔想起,我有心无力地安慰自己,没什么用了,由它去吧。
2018年,父亲再一次大兴土木修缮老屋,对我们的劝告置若罔闻,虽然墙体很结实,檩子也完好,工程还是略微有点浩大。七十五岁的倔强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是他的第三栋房子,我突然想起当年他说的话。
 
他负责修建的第一栋房子留给四叔,一九七六年我们从天山脚下搬迁离开,当然叔叔最终也告别故土。我每一次回故乡,或是红白喜事,或是专程祭祖,都要在老屋前留恋驻足,高高的山梁上,爷爷住的那间屋子还在,在正中间,老炕还在,甚至,当年的炕柜还在,我们一群小辈,只能隔着老旧的锁着的门窥视。我们的合影有意识无意识地躲开老屋,毕竟,和光鲜亮丽的我们相比,老屋太不合时宜。前院后屋的杏树依然有果实,只是不如当年茂盛,没有人的照料,收成就会打折,房子也一样,破旧而又落寞地站立在山梁上。
第二栋房子1987年拆了。
然后是第三栋,就是现在的房子,仍然是拔廊房,父亲的三栋房子无言的传承,规模却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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