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父亲的烟袋

 

 

 

儿时记事起，父亲就抽旱烟(农村口语称大烟)。装上一锅细烟丝，点上火，深深吸一口，便鼓起两个腮帮子，然后张开嘴，一团白烟从嘴中冒出，伴随着的是一股呛人的烟味，不吸烟的人闻着会剧烈咳嗽半天，而他自己则是一幅很享受的样子。可每次碰到儿孙们回家，便迅速敲去烟锅中的烟。

 

 

 

那时家庭人口多，生活很清苦，虽然纸烟才几分钱一包，但那也是一种奢望。所以农村很多中年男子自己动手种植烟叶。只要土地肥沃，施点农家肥，大烟就会生长肥壮。中间再打去烟叉，防止烟叉中又长出小叶片，影响烟叶的质量。秋天收割回家，挂在一根长竹竿上晾干。晾干后再摘下叶片，一片一片展开，把木板凳打倒，将叶片放在两腿档中间，再用两根长稻草作绳捆上两道，一斤一捆捆上五六上十捆，这是我小时候的任务，这便是父亲一年的口粮。当父亲烟袋中的烟吃完了，我帮取两三片烟叶卷在一起，用两腿夹着升子(一种器具)，用剪刀剪成细丝，双手把烟丝搓成一团装入布袋中。家中如来了男客人，父亲便递上烟袋，让客人尝尝自己的烟怎样，有时也会互相交换烟叶品尝烟的劲头足不足，味道香不香。碰到好朋友也互相赠送一捆烟叶，没有口粮也会找朋友要斤烟叶渡过难关。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三爷爷一起去放牛，三爷爷也是大烟鬼，长长的大烟袋，叭嗒叭嗒地吸着，骗我说好吃，叫我试试，怀着好奇心，我吸了一口，可一下午头就是晕乎乎的，从此就再也不吸烟。现在吸大烟的比较少，年轻人都吸纸烟，价格也多少不一，我们也经常劝父亲少吸大烟，对身体不好。他说纸烟没劲，价格还贵。但出门时还是装包廉价烟，烟劲大点，不知真假。

 

 

 

从上学起就再也没帮父亲收烟叶、剪烟丝了，一晃几十年过去，我也进入不惑之年。父亲老了，烟袋杆确依然油光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