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梦

文/汪德生

 

 

 

四十二年前，在皖南山区的一个木工棚里，当收音机里传出国家将恢复高考的消息时，手中的活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一屁股呆坐在木工凳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直涌心头。

 

当年，一场无情的风暴把我们从校园刮向“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为稻梁谋，奔皖南山区拜师鲁班门下，卖艺为生。转眼已过而立，时已“摰妇将雏鬓有丝”，本已枯竭的心田却又因“恢复高考”的消息搅起微微波澜。恰在此时，一位时刻关注我的中学老师寄来一封书信，希望我立即回家准备复习迎考。当时，我正承包一家房建工程，想中途停工或转让他人，房主是肯定不会同意的。同时，已与生产队签订的“外出副业合同”期限为一年，一旦不按期缴纳副业款，一家人的口粮将被扣发。尤其是好不容易托友人找来几本中学课本，试打开翻看，竟找不到丝毫感觉，满脑子是一片空白。揪心的苦痛使我觉得失去了的已经永远失去。几个不眠之夜后，只得含泪提笔给老师回信：今生无缘，但求来世。原本以为狠狠心也就淡忘了，岂知一时的怯懦铸成了终生悔恨。乃至回城参加工作后，每逢高考期间，便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苦楚，使人数日难安。后来竟在每年高考第一天上午语文课考试结束后，便急不可待地打听作文题目，回来便关起房门自己也写上一篇，以此自我慰藉，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春去秋来，到了1999年，我的两个孩子同时参加高考。在那整整一个学期里，我也跟着孩子进入了“高考状态”。每天，孩子们早起复习，我也跟着起床；夜晚，孩子房内的灯光完全熄了，我才悄悄躺下。尽管那些高考复习资料对我来说已如同“天书”，但我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悄悄翻看。高考前夕，再三叮嘱孩子要调整心态，好好休息，可我自己却彻夜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快要亮时，才在朦胧中走进考场……

 

两天半的高考结束了。也就是从这一年起，我再也没有于高考期间写高考作文了。在十几天默默的等待后，7月24日深夜，当168信息台传来两个孩子分别取得文科577分、理科566分（分别超过当年重点大学分数线60和40多分，后被分别录取到南开大学和安徽师范大学）的成绩时，孩子们笑了，而我却偷偷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