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的月饼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23:36 阅读(1)
发霉的月饼
文/警予
我一直有一种写作的冲动,想写写我的父母亲。这种强烈的写作冲动每每涌动在读了一篇感人至深的有关亲情的美文之后。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我想把父母养育我的恩惠用文字表达出来,算是献给耄耋之年的他们的一份衷心的祝福。但,父母爱之浩荡岂是只言片语的文字就可表达的?唯有那时时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思绪泛起在笔端。
母亲不识字,小脚,是幼时裹足的结果。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母亲一生生育了二男五女七个孩子。我行末。五个姐姐中的五姐小时走丢了,另四个都已远嫁他乡。我出来工作以后,母亲到哥家给哥带孩子,家中就剩下父亲一人留守空空的老屋,守着那份被他视若生命的土地。那是他用大半生政治荣誉的代价换得的土地呀!
“文革”中他因一顶错划富农的“帽子”而倍受摧残。因着父亲的关系,一家人总是被打击和排挤,受到的歧视和屈辱是不能尽述的。因此姐姐们含泪远嫁他乡。但悲惨的境地却激发了大哥与命运抗争的潜意识。经历数年的坎坷之后,老天终于开眼了,大哥被国家招为正式工作人员,还娶了一位贤良能干,能说会道同样是“国家人员”的嫂子。这在当时着实让多年深受精神压抑的父母脸上光彩了一回。等到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师范学校,与现在的妻子一起学习并最终一起分配工作以后,终于扫去了父母前半生的所有的屈辱,使他们硬硬的挺直了腰杆。
精神上的解放,并没有改变父母的勤俭的生活习惯。五八年至六零年的饥荒给经历那个时期的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记忆。生活好起来以后,这段经历仍是他们教育我们的好题材。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和哥嫂都不能常回家与父母团聚。母亲把哥和我的孩子带大以后,就回到老家与父亲一道侍侯那二亩多责任田。每年除掉种子、化肥、税收外,收下来的粮食正好够我们一家老小的口粮。父亲和母亲以此为满足。
父母亲年纪越来越大,田里的农活干起来也已很吃力了。因此,每到农忙,哥就和我利用周末或忙假回家帮忙。这是父母感到最快乐的时光。
每次回家前,父母就一再叮嘱要把孩子带回来,说他们想了。孩子们每次回来都会有意外的惊喜。母亲总会变戏法似的从抽屉肚子里或衣箱的底下拿出几个水果糖或者什么东西让孩子们高兴一番。
是哪年的中秋过后已经记不具体了,反正是在女儿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放过忙假后,我带上女儿回家帮家里采收玉米。虽是中秋过后,但气温仍较高。上午收完北湖的一亩多玉米后,不常干农活的我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就再不想起来了。天已过午,父亲也累了,嘴里衔着一刻也不曾离过身的老烟袋,蹲在树荫里,眯缝着两眼欣赏着自己半年来的作品——那堆老玉米。那是他干活累了的时候最好的一种享受。而母亲这时则又系上围裙钻进同样闷热的厨房。孙女尾巴一样跟前跟后的欢乐已取代了一上午的疲劳。
我睡得眯眯糊糊,一只小手捏住了我的鼻子:“爸爸,吃月饼!”说完将一块咬了一口的月饼塞到我手中就跑出去玩儿了。
看着手中的月饼,嗅着月饼的浓香,想想中秋节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一定又是妈妈的精心收藏。
咬了一小口,觉着味道有点不大对。细看去,月饼上的包装纸因长时间被油洇着,已被紧紧地吸附在月饼上。上面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霉点。掰开一看,月饼中间已扯起了黏条。显然,月饼变质了。我顺手把它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继续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