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陆散记

 

 

 

●廖  宇（四川）

 

 

 

 

 

听说，昆明的同学，原打算今年要搞个入学三十周年聚会，但鉴于疫情，只好作罢。

 

我当年就读的昆明陆军学院（简称昆陆），建校于1949年，第一任院长兼政委是陈赓大将。几经军改调整合并，早已面目全非，现在成了解放军边海防学院昆明校区。幸好，我按下了暂停键，把“那时”装进了记忆的冷冻室。

 

档案显示，我是1991年9月入校，专业是步炮指挥。记忆中，我是8月28日报到的。全队124名学员带着自己的梦想、家人的厚望、领导的嘱托，集合在了一起，国防科工委有10名委培学员，其余都是来自原成都军区下辖的部队，连业太、饶勇和我是成后驻昆明办事处的。3年时间，6队经历了3任队长——刘兴财、张力波、谢八斤；两任教导员——杨天进、邹强。刘队长后升任2大队副大队长，张队长后调任外军教研室，谢队长把我们送出校门；杨教导员1992年转业，邹教导员陪我们到毕业。我曾因故外出39天，对刘队和杨教印象不太深。力波队长温文尔雅，不怒自威；邹教导员成天笑咪咪的，学员背地里喊他“笑罗汉”；八斤队长是和学员最亲近的人，学员对他是敬畏有加，爱恨参半。

 

我们向往的军校生活，是在剪草中开启。从此，杨方凹、牛街庄、八公里、长春山、小板桥、干海子，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地名便因我们的涉足而被深深镶在记忆这中。后来，有手机了，选号也喜欢选6和8。在我老家，6代表顺利和高升，我看重的却是6中队；8是寓意发财和发达，我仅仅是想记住那个从娘胎里出生8斤重，继而取名叫八斤的人。于是我尾号是8的手机号，一用就是20多年。

 

昆陆对体能要求是相当严的，可以说“只要体能好，你就是个宝。”偏偏我的体能又处于中偏下水平，加之又是后勤兵，我一直是大个子杨洪军的帮扶对象，几乎每趟正式考核5公里武装越野，他都会帮我扛枪。那时差不多每天一趟，或中队组织，或自己加餐。星期天早上10公里，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八斤队长总是骑着一张单车，威风凛凛地，胸前挂着一块秒表，给人的感觉是挂的望远镜，来回穿插于队伍前后，嘴里用带有贵州味的云南话不停地吼叫着：“快！赶紧！慢腾腾，莫啰逼嗦！老谢都没歇，你还好意思歇！”一趟一趟下来，我们累得像狗一样身上冒着热气，嘴里喘着粗气，他却满心欢喜地说，可以，今天不错，明天继续。说完，他就朝炊事班走去，边走边扯着嗓门喊炊事班长，冉隆林，赶紧大锅菜炖旺势点，今天汗出得多，多整点学员自己腌的酸盐菜，开胃。

 

其实，大家最怕的还是他那句：“你莫跳，我发现你不在，我就点名，两次不在，一个处分；两个处分，你就走人。”所以，学员们常常把“勾子”（屁股）夹紧了，小心又小心，生怕他不定时的点名，到别的中队去见老乡都是速去速回，风风火火的。那时，星期天外出，10%的比例，摊下来，1个班只能出去1个人。队部学员黄建华，我自贡老乡，为帮好友超比例外出，就模仿他的笔迹，在假条上签字，再加盖他的私章，并给哨兵说，外出证用完了，队长临时安排出去办事，哨兵是要买八斤队长的账的，多次蒙混过关。

 

有一回，队长骑着他心爱的125摩托，在八公里街上转悠，一前一后碰到一个班的两个人，心细如发的他，很快就晓得是黄建华干的了，于是黄建华挨了狠狠地日噘（骂）：“你有肏天的本事，你把天捅个窟窿噻！”那时不假外出，逾假不归，处理是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