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散记》系列之十八《家乡的麦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2:23 阅读(0)
《家乡散记》系列之十八《家乡的麦地》
顾盛杉（江苏泰州）
面对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绿色麦苗，我苦苦思念童年的路、脚下的土和肥美的田园大地。小时候，我常常依偎在故土怀抱之中，她给我留下了五彩缤纷的记忆。
春风吹醒了酣睡的土地。我爱从大人手中夺过铁锹，笨拙地挖几下地，累得满头大汗，然后把锹一扔，直挺挺地躺在冒着热气的鲜土上，打几个滚儿，四肌展开，仰天长卧，让太阳狠狠地晒呀、晒呀……
五月的麦地和着布谷鸟声，起伏着大片美丽的生命。它们的秸秆像竹子一样，有着无言的清高。进入成熟期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穗儿们相互碰撞，像是作最后告别的仪式。芒儿们摩擦出沙沙的快意，像是急切的低语。
我随着父亲，庄严地走近麦地。挡不住想再次窥视青麦粒儿的诱惑，我掐断一穗麦，温柔地剥开其中一粒。造化的绝妙立刻躺卧在我的手掌里，并顺着眼目，沿着复杂的神经传导进我的心灵。青麦粒儿挺盈着，满包着白色的汁浆，中间那条神秘的缝线，使之似分欲合，娇羞地对称。尖处的白色茸毛在阳光下历历可数，使整个青麦粒儿洋溢出千番妩媚……
荷花开了。中午放学回家，我把书包往床上一撂，光精屁股往大路上的热土里一滚，再抓把塘泥往脸上一抹，神魔鬼样地爬上塘边那棵弯腰老柳树上，忽闪忽闪几下，往下扑通一跳，觉得无比舒心、无比畅快、无比神奇……
铺金盖银的十月到了。大人在丰收的田野里扒山芋，我总爱将山芋上剥下的热土，捏成奇态的小鸡、小狗、飞机、大炮，留下那童贞的幻想、稚嫩的追求……
节气已近中秋，水稻收获归仓，到了种麦子的时候。我跟着大人们走进翻过的田地里，用手抓一把泥土，一种淡淡的泥土清香弥漫在周围。转不了一会儿，我就躺在土地上，看着大人们均匀地撒麦种、撒肥料，再用翻扒之类的农具把麦种轻轻地翻到土壤里；看着高高的天空一碧如洗，期望着收小麦，兑换小面，做各种各样的面食，心情十分舒畅。
下大雪了。我一大早起床，看着寒风扫去茫茫白雪，露出天地那乌黑的面目和粗犷的胸怀……
这水，这土，这路，这肥沃的田园大地，把我染得黑红发亮、肚如小牛，使我闯入生活的梦幻、梦幻的生活。
一到下雨、下雪天，老人总爱给我讲那老掉牙的故事：“很早很早以前，天底下没有人烟。人祖爷爷、人祖奶奶觉得太寂寞啦，就用泥巴捏成很多泥人……所以，人身上的汗泥啥时搓啥时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从那时起，我真的相信了：人与水、人与土、人与地是分不开的，特别是抚育我成长的田园沃土。
又是一年五月天。期待收割的麦子透着饱满的美丽，像盛装待嫁的即将走进花轿的新娘。走进麦地，我不禁吟诗一首：
成实饱的麦穗/像要出嫁的闺女/含羞地低着头/忍不住阵阵笑出口/望着起伏麦浪/闻着诱人清香/听着低声细语/真如同见了新嫁娘/痴情的小伙/挽了挽袖管/弯下了腰杆（裸背在阳光下油光发亮）/让麦芒儿吻那刚刚围满胡茬的嘴/好似有一股蜜水流进心窝/他不禁伸臂来搂/心儿醉，情悠悠/随人怎么说吧/爱，成熟在自家承包的田亩（《有一个痴情的小伙》后收入个人诗集《走向太阳》）
麦子是完整地经过四季生长的少有的庄稼之一。秋种夏收，沐浴着秋霜、冬雪、春雨、夏风。冷冷热热，旱涝冰雹，麦子的生长历经着众多的危险和磨难。她融进日月光华，吸收土地精粹，分蘖，拔节，扬花，灌浆，粒粒对称而饱满，集中体现了天地造化的绝妙和典雅。
瑞雪兆丰年。我，虔诚地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