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家的餐桌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4:53 阅读(0)
你我他家的餐桌
吴树民
碟的不同
解放之初,我父亲弟兄三分家,不知咋样分的,我家没有分到一粒粮食,立马断顿了。简陋的餐桌上空空荡荡。母亲拉着4岁的我,去离我家很近我婆的娘家混吃的。人家家里也不富裕,就给我娘儿俩炒了两碗豆渣。豆渣虽然吃起来有一股浓重的豆腥味,但是吃下去肚子就不会咕咕地乱叫了……
合作化时,我家的几亩地加入了互助组,后来又成立了生产队、人民公社,麦子大都缴纳了公购粮,每人只能分个几十斤,自然十分稀缺稀缺,玉米等杂粮还勉强够吃。春天青黄不接之时,母亲就会带着我,上山挖野菜,下地掐苜蓿,和粮食掺和着吃。那时候,餐桌上的野菜,就是生活必需品的一部分。
“困难时期”(1960-1962年),粮食短缺,国家提倡“瓜、菜、代”,在我的故乡——八百里秦川一隅,麦面竟成了奢侈品,玉米面竟成了珍稀品,麸皮、黍舀(合字tao)黍、野菜、萝卜缨、榆树皮几乎成了常用品。南瓜、萝卜等竟堂而皇之地变成主食。每次吃完玉米珍野菜糊糊,都要用手指顺着碗里转着圈刮一遍,刮不上的地方,就只能用舌头舔了。那时候农村吃饭,三五家都会汇聚在大树下或者门墩旁,边吃边谝,吃的饭菜,鲜有让人不倒胃口的。
绝大多数人端的的菜肴,都是“陕西十大怪,辣子一盘菜”,一年四季都有,只是没有油泼,放点醋搅和搅和。有的家庭,把挖回来的野菜,蒸成麦饭,或者焯水凉拌,放点盐,加点醋,就是上品了。每逢周日或者寒暑假,从学校回家,一年四季,总是和母亲一起去找野菜:春天,水地喂牲畜的苜蓿芽,旱坡上的榆钱钱,沟畔的杨槐花,麦田的荠荠菜,就是上等好菜。夏秋两季、灰条、刺荆、马齿菜、枸杞芽、苦苦菜、扫帚菜等野菜,弄回来,老的喂猪,嫩的上桌,就很不错了。我上学校带的玉米面馍馍老是绿呼呼的,里面有一大半都是野菜。有一个多月,我在学校一日三餐吃的全是红白萝卜和萝卜缨缨做的麦饭,以致偶尔放个屁都是一股萝卜味!挖野菜的也不是我们一家,农村人挖野菜的比比皆是,城里人也下来抢着挖。只要有野菜的地方,婆娘女子娃娃也是放眼遍地。有时为一点野菜,你争我抢,甚至发生口角、厮打。粮食很少,野菜吃得不少人脸色蜡黄,我们村的个别一家人甚至吃得吐绿水……冬季,除了踏着冰雪到野地去挖鼠洞的粮食,餐桌上就只有各家自己腌的萝卜白菜了。逢年过节,偶尔拿肉票买斤把肉,还得赔着笑脸企求说:“师傅,给咱打肥些的!”为啥?肚子油水少呀!
那年月,当官的和普通百姓的生活,不差上下。一个月,十数八天能吃上玉米面片片、玉米面贴饼、玉米面搅团,那就烧高香了;如果再能吃上一两顿掺合野菜的麦面蒸馍、麦面花卷、麦面面条,那就偷着乐了;过年能吃上一回白菜猪肉或萝卜羊肉饺子,那可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有一年过年吃饺子,我不慎将一个饺子掉在地上,心疼啊!我正不知怎么办,母亲捡起来用水冲冲吃了。从此,代代效仿,竟成了我家珍惜粮食的好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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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状况有所改善,干部每月供粮28斤,但米面比例低,一个月难得吃几次面条、包子,叫“改善生活”,但无不怕届时来几个大肚汉朋友,一顿过后,这个月再想吃上细粮,就只有在梦中了。
“改革开放”之后,餐桌上的饭菜明显好转,被称作粗粮的玉米面成为常用品,被称作细粮的白米细面也能隔三间五地解解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