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 蚁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8:25 阅读(0)
观 蚁
观 蚁
文/贺建忠
我们虽然不是法布尔,但观察蚂蚁却是我们幼时的爱好。在那个恩怨分明的年龄,我们总是将红蚂蚁定义为好人,将黑蚂蚁诬陷为坏蛋。定义的原则也许只是中国人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红色情结。黑、红双方若发生战争,我们会毫不犹豫地以维护正义的形象站在红色一方,保证“好人”的权益。
蚂蚁穴居,在任何地方似乎都能看到蚂蚁的洞穴,圆圆的洞口,周围总是松松地围着一圈蓬松的土。蚂蚁进进出出,不用热锅炙烤,就是一种走来走去的状态。蚂蚁的腰总是很细,当时对此没有感觉,40岁以后才蓦然发现,保持细腰是一种怎样的困难!更不用说每天还在吃糖。蚂蚁们虽然“楚腰纤细掌中轻”,但力量似乎不小,经常见它们独自扛着或合力抬着巨物,往自己的窝里转移。
大人在劳动,小孩子只能在地头无聊。那时尚不知世界上还有幼儿园这种机构,只知道田间地头就是我们最为广阔的乐园。没有老师与小朋友相伴,看看蚂蚁劳动或战争是最好的消遣。我最喜欢看的一出戏是蚂蚁围咬大青虫。打小时候起,我对肥嘟嘟、软塌塌、凉飕飕的青虫只有害怕和憎恶。不幸的是,玉米的茎叶间,麦子的秆子上,苦豆的叶子上常常爬着蠕动的青虫,而且有时候是熙熙攘攘,成群结队,直让人头皮发麻。这些讨厌的青虫,我避之唯恐不及,但偶遇一两条时,基本上是发现一条处理一条,处理的方式可以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借刀杀人。
用枯草或细枝的一头放在青虫蠕动的前方,它就会爬到枯草或细枝之上,这时只需小心提着枯草或细枝,就能将它运到葬身地。蚂蚁的忙碌,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天降食物的存在,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职责,该赶路的赶路,该运输的运输,以洞穴为中心呈辐射状爬行。细枝末或枯草头的青虫享受着飞行的待遇,却不知它的安全着陆正是灾难的开始。将青虫抖落在蚁穴周围,踽踽独行。群蚁放下手头的工作,既惊诧于领地被侵,又惊喜于食物喜从天降,纷纷扑向青虫腹背,狠狠撕咬。受痛的青虫翻滚、屈伸、摇头、摆尾,但始终摆脱不了群蚁附体的困境。而群蚁紧紧咬住、攀住青虫的皮肤,如乘巨舟在波涛中起伏。当此困境,青虫才忽然感到因没有腿脚而不能撒丫子开溜的坏处。原本蠕动着的肥硕身姿,今日竟然成为毙命的惨状。一番挣扎,始终难以摆脱全身的阵痛,最后只能在奄奄的气息中幻想数分钟前在空中滑行的美妙感觉。青虫最终在群蚁的撕咬与毒素的麻痹下,渐行渐僵,以至于全然不懂,任凭拖行。
异常群蚁战巨虫的大戏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尾声,意犹未尽的我继续寻找另一条青虫与另一个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