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卜素河

 

离开家乡的土壤十几年，虽整天穿梭于繁街闹市，但梦里的影像却总是故乡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每每这时，家乡的七卜素河便会盘曲在我的心头，使我平添几分乡愁。令我尤为高兴的是，如今的七卜素河已经筑堤改道，被当地政府治理一新。党的改革开放的好政策，使祖祖辈辈沿袭习惯了的那样一种简卜的生存状态，赋予了新贵的色彩。

七卜素河，是毛乌素沙漠里一条普通的地标径流。毛乌素沙漠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蓄水量最大的沙漠之一了。别的不说，单是我们居住的其东南缘这一块，便涌流出年均径流量达4亿立方米的一条四季丰水河——秃尾河，还有大大小小的46个湖泊及其无数条补给水流，其中红碱淖蓄水量达到8.1亿立方米，总面积有67平方公里，号称中国第一沙漠淡水湖。而七卜素河，正是由西而东，源源不断地向着红碱淖入住着的，犹似它的一条血脉，经年常流，不可或缺。

 

记得在我小时候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七卜素河曾是我们童年小伙伴牧羊戏水、赶鸭摸鱼的天堂，也是我们溜冰滑雪、熏烤野味的乐园。那时候，七卜素河的水甚是汹涌，尤其在秋涝季节，河水肆意横流，淹没大片草滩，直捣庄稼福地，甚而危及村庄泥室。每年的这个时候，村队便动员大家深挖水道，从村庄院落、田间地畔挖起，将水导入七卜素河流域，而后再深挖河道，加高坝堤，让水流得以通畅地进入红碱淖湖泊。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这却是一个别样的季节，在那样一个缺粮年代，不知从哪里冲散的鱼儿，常常会让我们满载而归；而大人们却直叫苦，他们需全力以赴干那顶要紧的一件事----挖大壕。现在我们常戏言：比挖大壕还累吗？其典故便是从那时防洪抗涝的强体力劳动中得出来的艰辛体验。那时，没有任何机械，一切均靠人工开挖，而且缺衣少吃，又水涝逼人，其中的困苦可想而知。

 

在我们的记忆中，那时的雨水比现在要丰沛得多。尤其在秋季，低洼地段到处是蓄积的水域，河渠纵横交错，水流淙淙，一派江南水乡的色彩。河塘里多生一种不大不小的胖肚子鱼儿，我们管它叫“瓜瓜鱼”。这鱼看着笨拙，逮起来却颇费事，我们就只好利用地势，将河塘里的水四处放行，来个涸泽而渔。也许是我们的这种做法过于幼稚，过于穷尽，后来，随着雨水的逐渐稀落，曾经开挖的沟渠河塘，日渐干涸，终被回埋做了耕地，我们盼望着的“瓜瓜鱼”也随着逝去的童年，被一起尘封在了那片荒芜之中。我曾盼望着能发几次大水，这样，一旦“水乡”再现，我好善待那些河塘，保护好我们的“瓜瓜鱼”。但是，干旱日盛一日，河水也日渐萎缩成了一条细线，有气无力地游走在那片孤单而荒凉的滩涂中。    河水的退缩肯定与气候变化有关，也与穷泽般的索取有着关联。因此，尽管如今水小了，河窄了，但我们还是及早给那因失去而显得尤为珍贵的水源，筑起了能防百年一遇洪水的保护性堤坝，使它能在宽裕阔气的温床里，丰盈独善，更好地承担起滋养甜美生活的重担。

 

生命之水。水与生命永不可分。水在，生命即在；水盈，生命即丰。为了进一步保护水源，固泽湿地，当地政府发动群众大力植树种草，使原本荒芜的沙漠，逐渐变成了植被茂生的成片丛林；加之封山禁牧，退耕还林政策的进一步落实，富裕起来的人们转变了过去那种向自然一味索取的简卜观念，逐渐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让自然界得以休养生息，还自身生存空间以一分清静，一份清醒。

夏末回乡，站在横跨七卜素河流、连接包茂高速公路的七卜素河大桥之上，俯首望去，七卜素河水清莹迷人，散发着令人心动的灿烂光彩。两岸河堤高耸，植被盛开，正守护着淙淙流淌着的河水，丰盈向前。我静静地注视着河面，心随水动，不时泛起了阵阵涟漪。清清的河水，黝黝的柏路，处于二者交叉点上的新美的“水乡”，使我恍若梦境，久久难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