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黄荆条

                 文海歌

 

      上世纪80年代，每年深秋是割黄金荆条的最好季节，供销社会贴出通告开始大量收购。云山小学按惯例又要分派学生搞勤工俭学了。按年级的高低分派任务，一二年级没有任务，三年级30斤，每高一年级多收10斤。学校也作出了特别说明，不交黄荆条的可以拿钱来折算，一斤一毛钱。村里的孩子们都很懂事，没有谁会想到动用家里的钱，何况很多家庭也没有闲钱来为孩子买单。孩子们刚从课本里学习的词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成了孩子们的口头禅，时刻激发着他们高昂的斗志，一切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劳动来创造。

      祥云，六子和松山是云山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都才过九岁，同一个村，从小屙尿和泥一起长大的，每天一起相邀上学，自然成了铁三角，最好的哥仨。第一次接受勤工俭学的任务，他们在学校的青石围墙下，举起小手宣誓这次结成同盟，大家一起努力割黄荆条，不论多少将来的收益全部平分。因为南山的黄荆条早被村民们抢先割了，再去已没有太多的意义，三人在周六说服家长后又商量了一晚上，最终决定选择到离村子远一些的北山去割。

       次日，三人很早就起床了，每人都用竹筒子在腰间别着一把刀，脚上趿拉着一双破烂解放鞋。各人用布袋装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熟红薯做早饭，兴高采烈，雄赳赳地出发了。

       九月的早晨，凉风习习，天气晴朗，万里碧空如洗，可爱的蓝天明镜一般干净。连绵起伏的丘陵间白色的炊烟升起来，在空中晕染开去和着薄薄的晨雾象玉带般轻轻地绕在北山腰上。村里的公鸡也出笼了，争着劲地拍打翅膀打鸣，象是给这几个快乐的伙伴送行。一些晚熟的中稻，正在攒足劲吸收营养，黄绿相间的叶子中间是沉甸甸的稻穗。一群群麻雀集合在田埂上叽叽喳喳地啄食稻子，见人走来赶忙飞到另一片稻田埂上，它们也是来分享丰收的喜悦吗？田野上空偶尔还有几只洁白的山鹭，在空中展翅盘旋追逐，飘逸怡然。快到收割的季节了，梯田满眼是这黄黄绿绿的色彩，令人惊叹。田间小道上，野菊花，牛筋草，马鞭草上布满了晶莹的露珠没走几步三个小伙伴的裤腿都湿透了。但是这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一路上他们开心地谈论着学校的新闻或是唱着刚学会的《少先队员队歌》兴致勃勃。

       过了几垄稻田到了公路，越过公路老桥，再走几里溪边的小路就到了刘湾，三人在这里向村民问好路，取道刘湾后面的羊肠小道上山走三四里路就到了北山的山腰了。这时太阳出来了，金色的光芒将北山染成了金色。回望山下那些平时不起眼起伏连绵的小山峦和村庄也流金溢彩了，霎时美丽得让人心醉神迷。

       三人不敢耽搁先就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平坦之处所有的黄荆条都被人割了，留下一棵棵矮矮的桩子，每个桩子下都是干枯的黄荆叶。显然这里也被山下的村民“打扫”了一次。大家很是失望,又暗暗担心起来。

       祥云是个鬼精灵平时最多主意。六子和松山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祥云没有出声，站起来打量四周，最后朝那些突兀起来的峭壁上望了一阵说，看，这些陡峭的山壁上还是有黄荆条的，我看到了有好几丛呢，要不我们爬上去看看再说，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吧。我先爬上去看看，如果有黄荆条再喊你们两个上去。说完祥云低头系紧鞋带学着大人的模样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径直朝峭壁爬上去。祥云象猴子一般灵巧，没到二十分钟他就爬到了峭壁的顶端，在灌木丛中钻来钻去打探了一阵露出圆溜溜的脑袋挥了挥手，高兴地大喊，喂，发财了！发财了！这水竹丛里夹生有好多宝贝呢，快上来哦。六子和松山一时喜出望外，赶忙整理工具，也朝手掌里吐了口唾沫开始爬峭壁。说是峭壁其实并不光滑，这里都是石灰岩，千百年来的雨水侵蚀，石壁上有很多孔眼，积聚了一些土的孔眼里还会长出一些杂草和灌木。因为陡峭两人也不敢粗心，每一步都要踩实了，手上还要抓实壁上的藤葛或是小灌木。确保每一步都安全才能攀上去。孔眼里的杂草是绝对不能当攀爬的抓处的，因为草根浅，不吃劲道，这从小在山下长大的孩子都知道这个常识。六子和松山一边攀爬一边互相鼓励和提醒着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爬上了峭壁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