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还在不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6:11 阅读(0)
你的家还在不在
犹豫了很久还是敲响键盘。时隔四年，春节和多数人一样，我回乡了。从国外回到祖国，再从大城市回到生养自己的故乡。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与前两年回乡心情略有不同，与多数文学作品描述的也不相同。没有欢喜，没有眷恋，只有很浅的一些回忆。
故乡在乡下。回去后发现，小时候的枣树、桃树、梨树、清澈的河流、老旧的建筑……好多都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宽大的马路和不成规律的小洋楼。各种各样的小轿车呼啸而过，偶尔还有欢笑声久久回荡在马路中央。春运一票难求的游子和开着越野回乡的成功者们被十里八街奔走相告并具体分析。
节日里，除了走访几个亲戚、以及参加了几场同学聚会，其他的时间基本在楼上没有出门。除了每天会有同学在楼下问我妈：小邪她回来没有？其他方面与我在所有不是家的地方地方没有区别。这几天听到最多的三种话是：谁谁又死了；谁谁又买房买车了；谁谁又结婚或者离婚了。多数人们变得比较宽裕，宽裕的人们变得更加活跃。
家对面就是学校，和校长聊天的时候，他对我说：学校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少了，要么跟着父母到外地读书，要么跟着父母到外地打工。赚到了钱都不愿意回来了。有时闲来无事，就去巷口店里晃悠，我发现很多本该读书的孩子穿着时髦前卫，嘴角叼着比较贵的香烟，打着游戏机，有些不满二十岁的孩子，也纷纷找了男女朋友，他们故作成熟老练，却无法掩饰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
我和他们开玩笑说：“你们不喜欢读书，而喜欢赚钱？”他们回答：“赚钱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可以买车子和房子，娶到漂亮的媳妇，但是读书就不一定能拥有这些。你看你读了那么多书，连个对象都没有。”我哑然。确实，他们说得并没有错。
家乡没有像样的企业、学校，和有品位的房子。有的地方，曰开发，也就是把镇上那些田地征用然后盖上商品楼，又卖给那些在外务工或者手头有点小钱的人。住得上房子的人，房子越来越多；住不上房子的人，皱纹越来越多，疾病越来越多。孩子比谁的女朋友漂亮，谁的爹有钱，谁用最新款手机，而不是比学习成绩。大人比谁的钱多，谁抽的烟好，谁的车子贵，而不是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我弟弟每次出去都会带几个空烟盒，然后在街上晃一圈回来，人家分的香烟就已经装满烟盒了，还都是比较贵的。
我调侃说：“他们真舍得吗？”他答：“舍不得也会分，因为他们要面子，而我不要。”有一次，我在我家隔壁小卖部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布满灰尘的橱窗外问：“老板，中华的烟有不？”老板：“卖光了！”小伙子：“为什么没有？”老板：“就是没有，因为平时根本没有人买！”小伙子：“我今天一定要中华的。其他的没面子。”
我没有车，所以每次同学聚会都是大家开自己的车来接我。半个月下来各式各样的车子成了乡邻关注焦点，并时不时对我进行“访谈”。一方面感激同学们不嫌我贫穷，另一方面也给我造成了困扰。自从有个别同学开了名贵的车到我家找我以后，左右邻居的话题就多了。“是不是男朋友”“有多有钱”“他是干嘛的”其实只是普通同学，在外面跑销售赚了点钱，仅此而已。为何会这样？
我亲眼见到许多孩子，他们眼泪汪汪地站在家门口目送父母踏上继续外出务工的背影。显然，家、对于多数在外、未老、奔波的人而言，就像客栈，匆匆而来匆匆又走。有的告别父母、有的告别孩子、有的干脆是一家人告别空荡而硕大的房子。而留下的是老人和孩子无助的身躯，野蛮而不健全的童年记忆和教育，无数个独守空房的妇女……难道他们心里没有不舍？不舍又能如何？打工经济就是家乡所有经济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