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段糟糕的生活,道声谢谢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20:30 阅读(0)
向那段糟糕的生活,道声谢谢
文/花开有时
工作五年后,我已经在同一个岗位积累了经验,自我感觉得心应手,生活工作皆轻松愉快。这时单位突然提出要内部竞聘上岗。我不以为意,论资历和工作经验我当然是现有岗位的不二人选,对考试我稳操胜券。
在准备考试期间,我在单位楼道几次碰到我们的头——一个矮挫胖狡猾如狐狸的老头。他看到我脸色阴沉,我打招呼他鼻子哼着冷气头也不点扬长而去。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但还是不害怕,我一个国家正式干部,内部考个试还能把我指标考没了?当时二十多岁的我自负而清高,从不相信世上还能发生违背公理的事情。
过几天考试结束没有公布成绩,只内部张榜每个人岗位去向。我的公职果然还在,只不过是换了地方,从市局下拨到乡镇。我的岗位空降了某领导秘书的夫人。我找到那个老头要求看成绩,并提出有人比我成绩低为什么没有变动,我却突然失去了工作几年的指标,变成一个流动干部。他眼睛暗沉,神色慌张,搪塞着说让我先下去,等段时间上面增编文件下来就让我回来。
一个国家单位,领导就是单位的天,他的权力虽不能到裁决干部生死地步,却足以恶心你的生活,颠覆你的三观。事后我才从同事的旁敲侧击中明白,每个人都给老头送红包了,少到几千,多到上万,几个空降干部数目不详。我仔细回想,不禁失声惋憾。
记得在考前有次单位搞活动,头儿穿着一件老式中山装,盘腿坐在正中,他倒满几个酒杯放在托盘里,给在座的人发酒,轮到我时,他笑眯眯嘱托我要好好考,同时他左手拉拉右上角的口袋,右手做了向里面装东西的动作,眼神意味深长。我只把那句话当做长辈得嘱托感激万分,却忽略了后面这个关键性的动作。
他的暗示我没有懂,能怪谁呢?大家都懂了,合了老头的心愿,我失去岗位是活该倒霉。原本我准备撕破脸皮和他闹,决心不要工作也要让大家认清考试的虚伪本质。当听说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潜规则,成为受益者,我顿时失去了斗争的动力,反而恼恨自己的不入流,呆傻笨。
我准备离开原来岗位到乡镇去上班,岗位交接那天,那位秘书夫人接班。我们交谈几句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学肉食品检验的,至于自己将面临什么工作也不清楚,更别说需要检出传染病,分出哪些属于人畜共患病。我教她拿检疫工具方法,她不愿学,倒提起扫把帮清洁工打扫卫生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我从先前的愤怒转为悲伤,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我下乡了。
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别指望外人会毫无缘由地拉你一把,没有人在你对生活充满困意时会适时送你一个枕头,也没有人看你泪流满面就会心慈手软放下自己的利益,帮助懦弱哭泣的你。
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习大大还没有上任,那个老头已经从政场平安着陆。我从不憎恨他,反而感激他让年轻的我懂得:工作并不像父亲种的庄稼,春天撒种秋天就一定会有收获。
下乡的日子不好过,整日被郁闷困扰着。我所到乡镇站全是少数民族,虽然他们都会点汉语,正常交流还是有点困难。站长是个维吾尔族年轻小伙子,他每天开着乡站公车倒卖白菜,有时拉着干部去他家葡萄园干活。偶尔上班就是指挥大家打扫卫生。
他每次都是在上班一个小时后,睡眼惺忪地走进来。我们已经打扫完卫生开始工作,他叽里呱啦一阵叫,所有人不说一句话,都会快速冲出去,拿扫把的,提水桶的,热火朝天地把干净的院子又扫一遍。阿依努尔拿着水壶把之前浇饱水的花再浇一遍。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个演戏。艾合买提搬椅子到葡萄树下,那个年轻的站长咧着嘴坐在靠椅里,艾克拜尔勤快地给他点了烟,倒了茶。他便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惬意地看着几个被他吓得团团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