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漫漫：想念奶奶

 

 

 

我高中的学校离家远，需要住校，四个星期回家一次。每个月有300块钱生活费，自我感觉良好。每个月回家手上还余点钱，我总会买点东西带回家，也总少不了奶奶的那一份。哪怕是一双袜子一盒牙膏，坚持了三年。上大学后差不多2—3个月回家一次，但每次回家我依然不会空着手。给她东西我跟她说我的兼职工作还不错工资高或者在学校拿奖学金了，这样一直哄她到我大学毕业。工作后给她买东西时我会告诉她说我单位不错，待遇还可以，有钱花，这样她接收东西的时候心里会舒坦些。不知不觉，又“骗”了她7年。她从来不主动说缺什么，反而每次给她东西的时候她都拉拉扯扯的，说自己什么都有。我知道，上个世纪出生的奶奶过了很多难熬的日子，年轻的时候生活很苦，并没有吃过什么穿过什么好的，我送给她的东西也就是家里买不到或者很少买到的东西而已。而她总是跟我说别太省，该花的钱要花，多买点好吃的给自己。我学生时代的书包里经常能翻出来用塑料袋裹得紧紧的几十块钱散钱，不用想，那肯定是奶奶偷偷塞我的生活费。

 

 

 

奶奶总说自己生于民国多少年，没读过书，她的父亲是个老红军，可惜的是参军后一次没回来过。奶奶是童养媳，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在家人的安排下与她的远房表哥也就是我的爷爷成家，后来生儿育女。奶奶常和我们说，他们怎么挣工分，用什么买粮食买油的，一大家子怎么挨过大荒的，我爸在年夜饭前怎么带领弟弟妹妹们吃完准备上桌的一只刚煮熟的鸡的，他们怎么从水库搬家到山顶，爷爷怎么修响洪甸水库的，当时的党和政府怎么对百姓的等等。每每听完故事，我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奶奶，她总是笑嘻嘻，害羞的说那个时候真是困难，但只要不懒就饿不死。

 

 

 

我上大二的时候才有一部带拍照功能的手机，那时候像素差，照片拍的也少。工作后手机稍微好点，喜欢给她拍照。前些年堂妹教会了奶奶剪刀手，以至于每次我说给她拍照片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给她拍还是我和她自拍，她总会把手举到耳朵的地方然后来个剪刀手，像是一只真的兔子，可爱至极。

 

平日里，我们经常会吐槽家人老是催婚，每次晒母亲买的新棉被，奶奶总会问这是你妈给你准备的嫁被吗？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的着急让我隐隐觉得，她很担心我嫁不出去。我鼓足勇气和她坦承了我过往的一段恋爱。向她交代这个事情，我只需要说清楚什么时候谈的，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几口人，爸妈干什么的就行。一口气讲完，有点畅快。她总说原来是原来，现在要往前头走，选个好人家。看到你考上了大学，又参加了工作，要是看到你出阁（老一辈心里的姑娘出嫁的说法），我也就满足了。每当她问我这些话，我都不会接着她的话聊下去，因为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他是个什么样子的。

 

 

 

天上星，亮晶晶，长相守，永安宁。从前的愿望很大，想要财源滚滚，想要升官发财，甚至想要祖国统一、世界和平。现在的愿望很小，就想家人健康、家庭幸福。

 

望着奶奶守护的一方土地，我常常陷入深深的回忆。奶奶，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