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一场婚礼

 

在南疆的托万克霍依拉村子里工作三年，参加过很多场维吾尔族婚礼。每次都是兴致而去，意犹未尽而回。热闹欢快的场面能让阴郁的心情瞬间好转，持续几天保持愉快。这就是维吾尔族婚礼的魅力所在。

举办维吾尔婚礼过去是两天，生活的快节奏提倡移风易俗，化繁为简，现在简化为一天。结婚当天上午男方家和女方家各自宴请亲朋好友，下午五六点由伴郎们陪伴着新郎，吹吹打打去女方家迎娶新娘到家。城里婚礼多是到喀什市餐厅举办，男女双方亲戚都参加。村里的婚礼就在男方家举行，第二天女方家的亲戚代表前来男方家做客。

 

婚礼宴请宾客的大餐主要是抓饭，来客洗净手，在屋子里依尊长次序而坐。主人端上茶水，客人掰馕，蘸着茶水吃，等客人们吃点馕，品尝桌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干果、水果，稍稍垫垫肚子，打开胃口后，大盘子的抓饭呈上。金黄的色泽，胡萝卜和羊肉掺杂的香味渗入肺腑，引得人食欲大开。朋友结伴而来，一般的朋友吃完抓饭就告辞而走，亲戚好友则要再上几道饭，库热达克必不可少。库热达克其实就是白菜粉条和牛骨头炖的烩菜，然后是拉面、大盘鸡，直到客人撑着肚子离去。参加婚礼的礼钱不讲究，城里的礼钱高些。农村图个喜庆，亲戚好友100元以上，一般的朋友20、30、50元礼钱不等，随心意。二十年前还是5元、10元，一顿抓饭的钱，参加婚礼的朋友往往戏称吃抓饭去。吃饭结束，由结伴来的客人，把大家的礼钱收齐，包上白纸，放在盘子里，请来主人，年长者或领导出面慎重递上礼金，说几句祝福语，再离去。

 

如果说维吾尔族婚礼吃饭请客是开场，那么重头戏就是婚礼上的庆祝舞蹈了。印象最深的是村民买买吐孙的婚礼。我去的时候，正赶上新娘子已经接到，正闹婚房的环节。买买吐孙家早已响起了音乐，请来的电子琴弹奏乐手不时地更换曲子。宽敞的院子里年轻朋友们围成一圈，新郎买买吐孙穿着笔挺的西装，精神焕发，在众人的瞩目中跳舞，伙伴们轮番上前与买买吐孙对舞。此刻众星拱月中，新郎真正成为人生的主角。一曲结束，换了一支曲子，像听到了命令，两个伴郎一左一右把买买吐孙抬起，扛到肩上，其他小伙子簇拥着往房子里冲，音乐曲调急促欢快，小伙子们兴奋地齐声吆喝着往房门闯，屋门口伴娘团守着不让进门，后退前进几番攻守后，男方群里发出欢呼声，几个伴郎递上男方家给伴娘们的礼物，同时女方家的礼物给了男方。礼物用塑料袋装着，男方收到的多是衣服等，女方收到的化妆品等。推搡中，一个伴娘摔倒了，赶紧七手八脚把她搀扶起来，婚礼继续进行。千呼万唤中，身穿红色婚纱的新娘终于在伴娘簇拥下隆重出场。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新郎新娘翩翩起舞。年轻人围成一圈鼓掌欢呼，不时喷洒彩纸，伴郎伴娘也加入了跳舞。买买吐孙的朋友、亲人、小孩纷纷上前把100元钱塞进买买吐孙的西服口袋里，女方的伴娘也赶紧上前把钱塞给新娘。红色毛爷爷在喜庆中分外显眼，直接表达着对新人深深的祝福。一曲舞曲结束，又来了一轮年轻人抱着新郎往房里冲的举动。新郎新娘跳一阵，坐在墙边长椅上，和家人一起照相。朋友纷纷邀请新郎新娘跳舞。跳舞的人都咧着嘴，欢快、尽情地摇摆舞动，仿佛自己才是婚礼缺一不可的主角，欢呼声响彻院子。唯有婚礼真正的主角新郎新娘反而绷着脸显得严肃庄重，偶尔露个矜持的笑容，可见在面临人生的第一次大事中，心里是有些紧张不安的。

铿锵有力的音乐直穿进耳膜，震到胸腔，和心脏一起跳动，让人忍不住欢快起来。

 

院子门敞开，闻曲而来的村民不断走进来，加入跳舞的人群，欢快跳一曲又离去。学生放学回来，纷纷挤到院子里瞧热闹。大胆的孩子走到圈子里舞动起来。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少跳一曲、两曲，又散去，来去皆随意。仿佛沾染上婚礼喜气欢乐的气氛，生活也带来了喜气，无论是围成圈子观看的人，还是跳舞的人，都兴致勃勃，由衷绽放开心灿烂的笑容，仿佛自己就是新郎新娘。震撼的舞曲鼓点敲在心坎上，快乐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生活其实就是那么简单、快乐，黄昏时人群散去，晚上继续欢乐的舞蹈，有什么烦恼都随着乐曲节奏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