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老妈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8:17 阅读(0)
“烦人”的老妈
文／似玉
76岁的老妈，发己如霜，圆圆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慈祥，大家都觉得她干净利索和蔼可亲，可我却觉得她很“烦人”。
之所以觉得老妈“烦人”，是因为她太傻，并且啰嗦。
记得那年冬天，我上初中一年级，夜里突降大雪，天气一下子寒冷起来。第二天早上，我刚起床出寝室门，看到老妈披着化肥袋，穿着父亲的那件落满补丁的军大衣，头上包着一个红色的头巾，怀里抱着个蓝色的东西，在门口不停地跺脚，搓手。她的脸和手冻得通红……
“我搭夜给你做了一条棉裤，下雪了，快穿上吧，你可别让冻着了。”她边说边把棉裤塞到我手里，又忙摘下头巾企图围在我的脖子上。
“不穿！丑死啦！臃肿得像个企鹅！”我推开她石头般的冰凉的手。“听话，赶紧穿上，要不然以后会得风湿关节炎……”“我才不管以后呢，反正不穿！你快走吧，别烦人了。”我走一步，她跟一步，啰嗦得要命。
我虽嫌弃老妈的样子傻且啰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仔细端详起这条棉裤来。一眼就能看出，棉裤是我哥穿小的两条“公安蓝”裤子改做成的。布虽旧，但洗得很干净。整条裤子全手工缝制，针脚很细，从正面几乎看不出引线的痕迹，缝合处的线拉得不松不紧。家里没有熨斗，却没有一处不平整。里面是新棉花，摸着非常蓬松柔软。而处于叛逆期的我，为显身材“苗条”，上身穿棉袄，下身单裤里只套一条秋裤，臭美。
老妈见我不穿，就用命令的口气说:“快穿上！今天你要是不穿，我就不走！”
无奈的我，只好先乖乖地穿上。
烦不烦人啊，不想穿，非逼着我穿。等你走了，我还是照样不穿。老妈前脚刚走，我就把面包似的棉裤脱了下来，我暗笑她“傻”，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
你说她傻不傻？傻吧？搭夜赶做好棉裤，这么大老远费心劳神又不落好，何必呢？我常常这样想。但是，自我读书毕业有了工作后，每次去看她，我都为买礼物犯愁。我喜欢给她买时尚、洋气、质量好的，她却喜欢地摊上的便宜货。当我走东家串西家，经过千挑万选终于买回中意的，兴冲冲地把衣服捧到她面前时，她却劈头盖脸一顿吵，“买哩啥啊？肯定花不少钱吧？不值不值！又买亏了！傻妞可会胡买八买！赶紧退喽，我不穿……”
“妈，你可烦人，我还没打开看过呢，您咋知道不值？只要穿上舒服好看，就值。”我边哄边硬给她往身上穿，等最后把她拉到穿衣镜前，问她到底舒不舒服好不好看时，她仍像以前一样黑着脸喋喋不休，“也木有多舒服，也木有哪儿好看，我不要，你要不退，你穿吧……我老了，农村老婆儿穿啥也不好看，不比城里的老太太……”她边说边不停地摸身上的新衣服，瞅镜里的自己，满脸的责怪与心疼。
“老嫂子真拽！闺女有眼光，可会给你打扮。瞧瞧这颜色多正，这衣料多好，真好看！像量身定做哩一样。”对门的婶子来串门，看见老妈在试穿新衣，笑着又瞅又摸，连声称赞“好”。
“衣裳是不赖，可惜我一脸苦楚皮，不衬，他婶子衬……你穿吧……这身衣裳钱要买盐我能吃好些天……”此时，老妈的脸上虽仍有怨气，但多出了几丝羞涩的笑意。
“别气我啦，我连个闺女都没有。恁闺女给你买哩，我才不穿嘞，你拽吧。”话音没落，老妈便和她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买吃的吧，用她的话说“肉类太香，点心太腻，瓜果太硬，饮品太凉……可别瞎胡买，净多花钱。来了啥都别买，陪爹娘说说话就行。”每次她说归说，我该买还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