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养猪情结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0 12:29 阅读(1)
【西南文学•散文】杜文亮（北京）／老妈的养猪情结
今年清明节，遭遇新寇病毒疫情，给祭祀祖先带来诸多不便。
大侄子打来电话说：“二叔，您宅家里，保重身体，我一个人给爷爷奶奶填坟去，免得您操心费力啦……”
狗儿，我大侄子，今年50岁。狗年生人，小名随了属相。因是长子长孙，我妈疼他掏心掏肺，吃苦受累，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活。我问大侄儿：“记着你奶奶对家的最大贡献是什么事吗？”
大侄子很爽快地就答上来：“二叔，您放心吧，我最忘不了的事，就是我奶奶养猪的那些事儿。”
“对啦，就是这个事，永远不能忘，是你奶奶喂猪把你养大的。”我又嘱咐一句。
起名狗儿，是让他忠实于家庭。狗食盆，猪食盆，槽口宽，不择食，好养活。我妈是这么说的。他真的长得很瓷实，从小不爱闹病，这让我妈省了好多心。长大以后，心宽体胖，壮得像头牛，没尝过药滋味，至今不为身体有病而迈进医院的大门。过去的非典型肺炎病毒，禽流感病毒，流行性感冒病毒，都没有粘过他的身，他成为百毒不侵的主儿。
大侄子出生，给全家点燃了希望之火。叔叔姑姑爱他，爷爷奶奶宠他，街坊邻居夸他，家族中来个续香火的人，这可是件大喜事。母随子贵，大嫂成了家中的功臣，从此游手好闲，说三道四，指东划西地扬眉吐气。爷爷奶奶宠孙子，自然就宠孙子他妈，所以沒人慢待了大嫂。爷爷奶奶乐得合不拢嘴，见谁都说：“瞅瞅我的大孙子，虎头虎脑的，长得多骨力。”哪还有闲工夫理你大功臣的脸色呢？惹得街坊邻居都羡慕地说：你们老俩口的福气，都是上辈子修来的。
与其说爷爷奶奶抱上了孙子，倒不如说爷爷奶奶累成了“孙子”。天上降下续香火的人是喜事儿，这要吃要喝要教育可是难事儿啊！上哪儿弄钱养活他呀？在那国贫民穷的年代，农业经济又落后，去哪儿挣点儿钱啊？全家人谁都想抓挠点钱，可哪儿有抓钱的道儿啊！最后还是我妈扛起了责任：“十二属相里，狗下边是猪，我再多养一头猪吧！”
养猪就能挣钱，想挣钱就多养猪。猪成了我们家的财神爷。也是那个时代的富裕标志。
每天清晨起来，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土给猪垫盘窝。那是猪趴着睡觉的地方，咱不能让猪趴在屎尿上，得让猪身上干净点，利落点，让人看着心里痛快。屎尿清到粪坑里造有机肥，生产队定时起猪圈粪，用真正的农家肥种庄稼。然后把猪圈粪合成工分，参加生产队年终分红。夏天时，往猪圈里多洒点水，让猪凉快凉快。冬天时，就找墙角旮旯有旋风的地方，铲点土末儿草末儿柴禾末儿，给猪垫盘窝，让猪暖和暖和。猪是我家的财神爷，我就视它如我一样地伺候着。大侄子在我身边玩，他不时地拿着树枝和棒秸棍儿捅那猪，我就吓唬他：“你再淘气，把你也关猪圈里。”那时也不知道他是听明白了，还是害怕了，我越这么说，她越拽着我的大腿不撒手。
我问大侄子：“你还记着我要把你关猪圈里吗？”
“记着呢，没事啊！有我奶奶在，您是圈不成的。”他现在心里很有底。
我妈一天做六顿饭，给人做三顿，给猪做三顿。每顿吃完饭，再把刷锅洗碗的泔水烧开，放些谷糠和草康野菜之类的，再给猪煮一顿食。哪一顿猪吃不完食，我妈就停不下手脚。有时喂着猪呢，大侄子一哭，我妈甩掉猪食勺子，手也不洗，粘着猪食就去抱她孙子了。她左手抱着孙子，右手拿着勺子喂猪，干着一人兼两职的活儿，还在那无怨无悔地乐天乐地呢。
我妈在石槽边喂猪，我给猪垫盘窝，狗儿拿着树枝和棒秸棍监督猪吃食。每次猪吃食不老实，他就用树棍儿给以教训。我们祖孙三代在猪圈的里里外外忙活着。这种情景持续了五六年，让我暮年之后想起此事，很有一种成就感的乐趣。我问大侄子：“记得你奶奶一卖猪就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