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岙里的炊烟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9:17 阅读(0)
东山岙里的炊烟
郭秀英（辽宁鞍山）
到了海城马风镇上，再往东行进几里路有个叫石安的小村庄，座落在一个山岙里。那个山岙中间有一条河流，河的两岸住着二十几户人家，河东侧靠着山坡上有座红砖房，院墙外有几棵细高挑的枣树，那就是我二姨家。
我从上小学起每年的寒暑假期都在那里度过。早些年那里还没有电灯，每到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就点燃一盏小煤油灯，难闻的煤油味瞬间就散发出来。天气热没法在屋子里头呆着人们会在院子里乘凉，窗户下的磨盘就成了抢手的座位。山沟里的风凉，人稀少，有蛐蛐儿的叫声偶尔也会传来几声狗叫，除此之外真是一片寂静。
从晨曦中醒来的村庄，在四面大山的怀抱中显得格外清新，炊烟升起的时候飘过一缕独特的柴草香味，那缕缕炊烟升起后在山岙里慢慢的散去，那种景象真是静静的一种美图，充满了乡村生活气息。一会工夫，半锅土豆炖芸豆就熟了，锅的一圈贴着玉米面大饼子，烙出黄嘎巴有种诱人的香气，农村的大锅饭吃起来就是香。
炊烟散尽人也该下地干活了，记忆深刻的是采摘棉花。城里的孩子没见过种植棉花，一大片土地长出的棉桃像极了荷花的骨朵，我问道：“这是什么花？种这么多干嘛？”二姨听了笑起来道：“不是花也是花是棉花，是做棉衣棉被用的。” 我好个惊奇，原来棉花是这种小树上开的花。采摘棉花的人腰间系一块大围裙，上面有一个很大的口袋，她们的动作轻悠得像跳舞，两只手快速的在棉桃上揪来揪去，然后一把一把地塞进围裙兜里，这让我想起了钢琴手，轻快的指尖敲打出优美的旋律。世上的任何一种劳动都不及采棉人的姿势优美。
又到午饭时候了，二姨从山上采回来一筐柞树叶子，弄上一盆水芹菜馅，抿一笼屉高粱面柞叶饼子，蒸熟后一出锅那些叶子颜色还是湛绿，却包裹不住水芹菜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想不明白那种树叶子沾在高粱米面上的味道那么迷人。简单的农家饭让我回味无穷，以至到现在每次上千山度假村用餐我都会点一盘柞叶饼子，追寻着从前的味道。
乡村里还有一道美食，是用石磨磨出的豆汁，可以做豆腐，可以炒豆腐渣吃，也可以做成稀豆腐粥。
先把石磨用水反复冲刷，然后将浸泡过的黄豆一勺一勺放进磨眼里，用人工推动磨盘经过转动辗压，磨盘发出不情愿的吱吜声，一层一层的豆计涌了出来。把那些豆汁用水瓢舀出倒进锅里煮熟，放点油盐少许葱花就可以食用，那滋味真是可口醇香，纯绿色食品，营养价值也高。
随着农村建设飞速发展，现在全是电器化了，石磨就下岗了，再回农村看到石磨的时候它静静的闲置在角落里，长满绿苔藓的脸上写满了孤寂。
我每次回农村，远远的望见村子里的炊烟都有一种亲切感，到家了。我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张望，看见二姨娘站在枣树下依依不舍的身影，和不断挥着的手臂，还有那一缕缕没有散尽的炊烟。我这一生，乡音、乡土、乡情一直在我心头萦绕。
多年以后，当我再回到那个小山村，家家户户都用起了煤气罐，房脊上的炊烟变得很轻薄，没有了袅袅升起时的样子。但是家乡里的农户变得富裕了，山上的果树开着香雪梨花，三年的南果梨收成足够村民盖个新房或者买一辆小车，一个崭新的农村面貌呈现在山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