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

王 苏 元

      1969年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十四团机炮连任司号员。

       “三儿”是我们机炮连养的一只狗，据说它是从边防站退役的军犬，它相貌凶狠形体高大，肩高有六十多公分，身长能有一米多，腿和腹部的毛是茶黄色，脊背上却披覆着一层又浓又密的黑毛，有着典型的德国黑背犬的特征。它两耳尖立，眼光凶狠，头颈强壮，四肢健硕，有时候它蹲在雪地上仰头嚎叫，猛地一看，就像一只凶猛的雪原孤狼。

 

      “三儿”在机炮连每天耳濡目染着紧张的军旅生活，自然而然的就把自己当作了连队的一员，它和战友们一起生活一起训练，听惯了连队的号声，熟悉了每一个成员，是一只深受全连战友喜爱的军犬。

      “三儿”仿佛是一名天生的战士，对紧张而忙碌的连队生活特别熟悉和喜爱，每天早上，当东方的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起床号的号音还未落地，“三儿”准是第一个来到操场上，虎视眈眈地目视着战友们站队集合，然后再跟在队伍后边一起跑步出操。当夜幕笼罩了大地，弯月挂上了天空，“三儿”又成了哨兵的顺风耳和千里眼，它会静静地卧在哨位旁，警惕地巡视着营区的一草一木，默默地保卫着连队的安全。“三儿”不同于一般的土狗，它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当机炮连进行实弹射击的时候，枪炮声会突然在耳边炸响，但“三儿”却显得是那么从容镇定，一点也不慌乱。“三儿”有着与生俱来的机警和忠诚，在机炮连行军拉练的时候，它会一直紧跟着队伍从不掉队，一会儿跑到前头探路当尖兵，一会儿跑在队尾做护卫，不论是在顶风冒雪的行军路上，或是在炊烟袅袅的宿营地，只要一声唿哨，它就会立刻来到你的面前。

 

“三儿”是一只情感丰富的狗，对机炮连的战友们有着特殊的感情，每当大家执行任务或探亲归来，“三儿”会一直迎接到营区大门外，它紧紧簇拥着你的身体，对你摇头摆尾蹭来蹭去，恨不得扑进你的怀抱，尽情地释放它对你的依恋。“三儿”有着爱憎分明的天性，对自己人有着发自心底的亲近感，只要见到兵团的人，无论是身着黄军装的小伙还是围着红头巾的姑娘，甚至是来队探亲的知青亲属，它都会热情的围着你嗅过来嗅过去，或者温顺地蹲在一旁看着大家说话，或者静静地卧在角落里打着瞌睡，就像是谁家一只慵懒的老猫。而一旦发现有不是兵团的人靠近营区，它就立刻变成另一番模样，先是瞪起眼睛发出低沉的吼声进行警告，如果对方不顾警告冒然闯入，它就会咆哮着猛扑上去，凶猛的追逐着进行撕咬，为此给连里惹了不少麻烦。每当为此受到惩罚的时候，“三儿”就会俯首帖耳的趴在你的面前，频繁地摇晃着尾巴，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吟声，有时还悄悄地抬起眼皮偷偷地看着你，仿佛是个犯了错儿的孩子在不停地说着“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有一句俗话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三儿”恰恰就是一只爱管闲事儿的奇怪的狗。它对老鼠有一种切齿的仇恨，只要看见到老鼠，“三儿”就会立刻亢奋起来，一定会追逐到底必将消灭而后快。酒坊的库房里有一只大老鼠经常出没，这老鼠身长将近一尺，身子有镐把粗细，性情狡猾而动作敏捷，战友们几次围捕都捉不到它，后来大家就把“三儿”埋伏在库房里，当老鼠又一次钻出鼠洞的时候，终于被“三儿”捉了个正着，经过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三儿”终于威风凛凛地叼着死了的大老鼠走出库房。“三儿”最喜欢跟着马车到地里去拉庄稼，因为每一垛庄稼下面都会藏匿着几只田鼠，当把庄稼装上了马车，这些田鼠就会无处躲藏而四处逃窜，这时候“三儿”就会猛扑上去，一边兴奋地嘶叫着，一边捉住田鼠再三口两口吃下去，就像是打牙祭过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