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夏夜听雷雨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1:10 阅读(0)
故乡夏夜听雷雨
刘文礼
长时间居住县城，亲睹城市里拥堵不堪的车辆和霓虹闪烁的光影，嗅到马路上僵硬的柏油和轮胎的窒闷气息，听到漫天回荡着嘈杂的汽笛声，心里总是抑制不住地想起故乡。
深夜，窗外电闪雷鸣，下着雨。让我想起故乡那烘焙着童心的盛夏之夜，想起童年时故乡夏夜听雷雨的情景。
一个夏天的晚上，天气闷热，闷热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夜深了，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响动。听大人说今晚有雷雨。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了一丝莫名的期待。要凝固似的热空气，让人久久无法入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眼前一片漆黑，村子里平日的嘈杂声都完全消失了，听觉便越发灵敏起来。今天似乎异常地安静，没有一丝风，偶尔传来一声嘶哑的蝉鸣。吟唱了片刻，仿佛自己也感觉到太乏味了，就渐渐淡去了。热空气给人一种压抑感，万物都屏住呼吸沉默着，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风儿憋不住了，试探性地吹了两下。一刹那间，风力越来越密集，风声越来越响亮。每一股风都发出自己独特的吼叫声，时高时低，最后终于融汇于一体，像一匹隐形的巨兽，狂暴地嘶吼着。躺在床上能听到它疯狂地撕扯着树叶的声音，像是要将大树连根拔起。它在大地上方盘旋低吼，得意洋洋地怪叫着，仿佛在宣布自己的霸主地位，万物却都在愤怒地挣扎，大声地抗议。树叶间发出不屈的沙沙声和断裂声，它们绝不会服输，因为那场救命的甘霖就要到来。
终于，闪电爆发了。它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闪电的白光从窗棂前一闪而过，像吐着红芯的巨蛇，那令人战栗的节奏让嚣张的狂风也屈服了。它好像被皮鞭抽了一下，发出了凄厉的呜咽，应着电光微微颤抖。在这短暂的沉寂中，万物仿佛发出无声的欢呼:来了，终于来了！
“轰隆隆”雷声紧挨着闪电降临，它的低吼雄浑而庄重，带着久久不散的回声，震荡着每个生灵的心。我能想象得出那浓黑翻卷的乌云，渐渐压上天际。耳边传来温柔的沙沙声，这声音带来一股令人精神振奋的气息。雨，这顽皮的精灵，这场暴风雨的主角，总算登场了！
紧密的雨点欢快地在树叶上、房顶上、院子里停放的劳动工具上着陆，飞溅成无数晶莹的碎片。我似乎看到了挂着晶亮水珠的青草和庄稼，被洗刷得碧绿欲滴的树叶，还有那愈发娇艳的花朵等都精神抖擞地焕发了活力。仿佛嗅到，经过雨水滋润而变得濡湿芳香的泥土味。雨渐渐大起来，声势如飞瀑落下高崖，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雨滴们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下坠着，手拉着手，发出银铃清亮的欢笑声。乍听上去有些杂乱，却有着奇妙的节奏感，似乎在拨着一架无形的古筝，弹奏着飞珠溅玉的音符，赞颂着自然，赞颂着生命。正是：狂雨向来如野马，瞬间浊水满河滩。
雨声渐弱，变成了低声部合唱。我却在“合唱”中，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等我醒来时，世界重归寂静。不时有一滴雨珠被风吹落，声音如碧玉碎裂，竟让人感到些许心伤。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我跳下床，打开窗子，望着漆黑的夜色，深吸了一大口新鲜而冰凉的空气。外面的雨停了，但我坚信，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雨仍在下着，滋润万物，净化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