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树之恋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12:52 阅读(2)
桑葚树之恋
屈存琛
姥姥家门口有棵桑葚树。
小时候,我住在姥姥家。这棵桑葚树,伴我度过了童年梦幻般的岁月,也记录了我青春难忘的脚步。和姥姥家相邻的,是玉玉家。玉玉每天甩着两条羊角小辫和我玩耍。那时,玩的最高兴的是“过家家”。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和玉玉就一起背上书包进了学堂。同龄、同班、同桌,放学后又一起玩着回家。学堂的张先生说,我们俩简直就像一对小夫妻。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懂,听了这话,只是憨憨地傻笑。
每到割麦时,姥姥家门口的桑葚树早已果实累累。那黑紫红的桑葚果发出阵阵清香,真是太诱人了。这时,我便爬上树,骑在树杈上吃桑葚。玉玉看见了,就说:“兔子哥,给我也摇下几颗吧。”我便死劲摇树。我问她,桑葚甜不甜,她摆动着小辫回答:“兔子哥,真甜!”有时,吃累了,我便在树上背对她脱下裤子撒尿。玉玉看我这样,就在树下唱到:
“丢丢丢,不害羞。
露出大光腚,
撒下臭尿往下流。
小心摔下来,
变成屎巴牛。”
我赶紧提起裤子转过脸来,却见她一边唱,一边用手划着她的小脸蛋羞我,红红的脸蛋上还带着几分羞赧。
“文革”那几年,书是不能念了,就一起去生产队劳动。玉玉经常带一些好吃的给我,像红枣呀、桃子杏儿呀,最多的还是桑葚。
一天晚饭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家门口的桑葚树下发呆,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忽然,玉玉来了。她忧伤地对我说:“兔子哥,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说是城里人,嫁过去能当工人,你看我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那时真傻,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玉玉掩着脸,肩膀一耸一耸地走了。
三十年过去了,因舅舅在外地工作,姥姥临终前只能托付玉玉家代管老宅院和那棵老桑树。前几年,姥姥的旧房子要拆迁了,舅舅就委托我办理拆迁的事。
当我回到姥姥家时,早已满目凄楚、人去楼空,只有老桑树仍旧郁郁葱葱挂满了果实。这时,我才想起要到玉玉家看看。
“姥姥,有人找你。”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喊到。“谁呀?”话音刚落,就见一位俊俏的中年妇女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尽管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如许苍桑烙印,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玉玉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我,先是一愣,接着便由惊喜转为慌张,“你……你……怎么来了?”
岁月无情,此时,她已当上姥姥,但在我看来,她还是那么俊俏,那么沉稳。午饭是西红柿打卤面条。我说,许多年没吃过这样香的面条了。她几次欲言又止,红着脸问我:“那年家里给我定亲的事,你为什么不吭气?只要你当时说别走,我就会给你做一辈子的西红柿打卤面。”说着说着,就见她脸上滚落了两行泪珠。木讷的我这当口才突然明白,这三十多年来,她一直丢不开、放不下那段真情。
走的时候,她给我摘了满满一挎包黑黝黝的桑葚,“兔子哥,你尝尝吧,挺甜的。”我尝了一颗,却发现是酸酸的,酸得我竟流下了两行泪……
——桑(伤)葚(心)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