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贻玲:我的师傅杨殿荣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1 09:24 阅读(0)
李贻玲:我的师傅杨殿荣
(一)
1968年上山下乡到集贤农场后,集训三天我们班被分配到第一生产队。听分配的人说, 一队是农场的老场部,也就是建场初期的老地址,条件要比其它生产队好些。大敞车拉着我们在沙石的公路上开着,路俩旁风景,对于我们这些没有离开过家,没见过大世面的小青年来说,自然很漂亮。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庄稼,机器在地里收割小麦,这还是在集训时,领导说的七八月份是麦收的季节知道的。车在坑坑洼洼的石头路上行驶来回的颠簸,我们每个人站在车厢里,紧紧的抓住车厢俩侧的扶手,感觉浑身扭来扭去有点痛,车尾的灰尘被风吹的冒着的白烟儿。近一个小时吧,路旁出现了好多房子,我们知道目的地到了,也就是我们上山下乡的落脚点到了。车刚开进村子,就发现在路旁有栋石头垒的房子很醒目,是个很大的商店。我心想,不错呀,还有商店哪。我们女生住的宿舍是原来农场场部的办公室,房间不太大,还是火坑哪。
七月份的天气很热,队长说,正是收麦子的季节,今天休息整理内务,明天就下地割小麦。我被分配在CK4自走康拜因上当学徒。可高兴了。听当地老职工说能直接上机务,那是相当不容易的啊。让我高兴的是,每天穿着深蓝色的细帆布工作服,带着白手套,头上戴个帽子,很像一名工人。CK4是前苏联产的自走康拜因,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收割机就是很先进的了。全农场只有4台,其它全是拖拉机牵引的半自动收割机。
(二)
师傅叫杨殿荣,听说是山东老支边青年,个子不高,不太爱吱声,一看就是个地道的老实人。上班他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准留辫子。可我舍不得把头发剪掉,就把辫子紧紧掖到帽子里。他带我到车旁,把车的构造大概地给我讲了一遍,从收割台切割、滚洞脱粒到分离卸粮等部分,然后告诉我每天机车启动前,要检查一下监测仪表是不是好用;又带我上了驾驶室,给我讲了康拜有1、2、3三个前进档,一个倒档和离和器,油门,左、右转弯。开车前要先检查转向是否灵敏,离合器是否好使等。我一听脑袋大了,这么多知识那能记得住呀。
说完,他转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大家伙,教我如何保养车,告诉我这叫黄油枪。他打开这家伙的后盖把黄油装上,冲着一个油嘴两手向里使劲一夹就打了三下,然后又换了个油嘴打了几下,黄油真的就进到油嘴里了。边打边说,一个油嘴也就打三四下,不能太多,多了油就溢出来了,不光是浪费还埋汰。说完把黄油枪递给了我,要把上下黄油嘴都打一遍,让我自己学着干。我提着黄油枪,四处观察寻找油嘴,挨着个的油嘴往里打。齿轮旁、轴承上、滚桶里,全车上下犄角旮旯那么多油嘴哪。刚干找不着窍门,一个局部总有落下的。弄的我上窜下跳的,累得满身是汗。不一会儿,手上、脸上、衣服上都蹭上了黄油。在给滚桶叫油时不小心还把头给碰了,那叫疼呀。我用手捂着脑袋,偷偷地撩了师傅一眼,嘿,他没看见。干了会儿,有点累了,瞅瞅师傅,心想,还不歇会呀,可他看也不看我,埋头在那捅咕机器,我就自己找了地方靠边站了会儿。车很快保养完了,师傅在房沿根边蒿了一把草,蹭蹭手上黑呼呼的油,头一甩冲我说:“走,马上下地”,我刚才还有点累,一听说要下地了,马上精神头就来了。路上开车时,他和我说:“李子,麦收是全年最忙的季节,豁出命也要把小麦枪回来,要不雨季一到,小麦就全泡汤啦,在累也不能叫苦,这叫龙口夺粮啊”。听了这话,我啄磨,刚才修车时我的心思一定被师傅看出来了,他只是不说罢了,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三)
到了地头一看,好家伙,金黄色的麦地真可叫一望无际呀,可以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广阔的田野,刚才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就亮了。我一看,地头有几个人手正在割麦子,是为了机车进地时方便不压麦子,有人把已割好的小麦打成了捆,跺在一旁。师傅开车就进地,我抬头一看, 师傅稳稳的坐在康拜因的驾驶台,两眼炯炯有神,手把舵、缓缓地对着麦地就开了过去。只见前面收割台动了起来,轰轰的响着,收割台往麦杆中间轻轻地一插,上下切刀一挫,麦杆在收割台上跳跃似的进入了机器里,脱谷分离开始了。机器开过的地方,一大片麦子全没了,只剩下大约二三十公分高的麦茬。我跟在车后面看着老开心了,滚桶轰轰地转着,麦桔在里面被打碎,后面的筛子在不停地来回抖动,把麦子筛下去,麦桔在筛子上晃荡晃荡就被甩在后面大大的车兜里,一会满了师傅前面控制一下就自动放下去,好大一堆,像个小山包似的。脱了一会,师傅停下车到后面的麦桔堆里扒啦扒啦,我心思干什么呢?原来是检查有没有麦穗裹在里面。转身和我说,要看看脱没脱净,收割时空气的湿度和麦子的密度都要考虑到,才能决定行车的速度,滚桶的转速,我们不能长成的粮食白白扔掉呀,我听着感觉这里的学问还真不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