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

 

周德新

 

小满刚过，我回了趟老家，老家的后院墙角旁长着一棵高大的老桑树，老桑树虽已历尽沧桑，但仍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每年都结了好多桑葚。这次回到老家，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那又肥又大的桑葚，引来无数的鸟雀儿在枝头鸣叫争食，不少熟透的已掉了一地，成了蚂蚁和小虫们的美餐。我好不容易扯下一枝，摘下几个尝尝，呵！十分甜润可口。这可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啊！我索性找来了一个竹梯，爬上梯子采摘起来，一会儿功夫，竟摘了半塑料袋子。下午，我将这纯天然的“绿色食品”带回家让孩子们品尝，他们都很喜欢，连连夸赞！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还以为我是在街上刚买来的时令水果呢，我告诉他们：这叫桑葚！

 

桑葚是学名，我们那里俗称桑树枣子，就是桑树的果实。从前农村的孩子恐怕没人没吃过，那甘甜如饴的味道往往让人回味无穷。桑树有好多品种，那经过人工培育的矮桑，专长又大又嫩的叶子用来喂蚕，很少见到结果，只有那高大的老桑树才会结桑葚。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桃李已竞相开放。经过一个冬天的养分积蓄，清明过后，桑树芽儿便开始了萌动，春风一吹，霎时，黄绿色嫩叶便纷纷从芽眼中钻出，桑叶一天天的舒展变大，由黄绿色变成翠绿色。几乎同时，一朵朵翠绿色的桑树花也悄悄地钻出来，默默地吐出蕊儿，那花儿很小，呈灰绿色，一点儿也不显眼。许多花蕊聚集在一起，积攒成一个个像花生米大的绿丝绒球儿。桑树花不引人注目，开过后不久便会结出了绿色的小桑葚，小桑葚一天天膨大，形状极像一个个小草莓，一簇簇地悬挂在树枝上。到了农历的小满前后，麦收之时，绿桑葚或许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黄桑葚，又经过一夜，黄桑葚突然变成红桑葚，逐渐的，红桑葚又变成了黑桑葚。树上绿、黄、红、黑相间，煞是好看，那黑得发、发亮的便是甜润可口成熟的桑葚了！

 

桑树一般不需要施肥、不需要管理什么的。每到这时便是满树的桑葚，过去农村的孩子吃不上水果，桑葚便是天赐的好果品。小时候我们常去采摘桑葚吃。直到现在，我对桑葚仍情有独钟。看到它，便常常情不自禁地回忆起童年的艰难时光。记得大概是一九六二年左右，当时正是国民经济困难时期，粮食非常紧张，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实在没办法了，为了充饥，记得曾采摘过很多还未成熟的桑葚，晒干后磨成粉，再掺点杂粮用来煮粥吃，虽说桑葚做成粥有一股“青蒡”气味，但总还能充饥度荒啊！那时期可真得亏桑葚呢。我印象最深的是一顿“桑葚饭”。那年春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多数人家连粥都喝不上。我当时读小学四年级，有一天放中学后，肚子饿得咕咕叫，回到家一看，中饭还没有着落！我一气便跑上街，可是兜里没有钱啊！怎么办呢？我一想，这时不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吗，何不去采摘桑葚充饥呢！我立刻叫上同学大从子、二华子，我们三人一口气跑到街南头的林家大塘边，那里长着四五棵小柳斗粗的大桑树。抬头一看，树上结满了又黑又大的桑葚，馋得人直流口水。我和大从子不太会爬树，就叫二华子上去。二华子真行！三下两下便窜上了树，我们只好在下面等，一个时辰不见上面有动静，再抬头一看，他在上面已“捷足先登”大吃起桑葚来。我大声呵斥，顺手从地上拾起一块土疙瘩假装着要往上砸，吓得二华子大声求饶，我们终于达成了“协议”：有福同享，先采摘桑葚，然后大家一起吃。二华子摘了一把，让我们接，哪里接得住，大部分摔到地上，有的跌破了，有的沾上了泥土，很可惜！后来大从子想了个主意，他把小褂子脱下来，让我和他扯开在下面等。这个方法还真不错，不一会儿我们就等了好几碗。等二华子下来后，我们三人平分，边吃边玩，说说笑笑，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