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年代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5:17 阅读(0)
弹弓年代
万飞 北雁楠飞
读小学那会儿,论学习成绩我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却是自己出众的弹弓技艺。
别人打弹弓,无一例外像打枪,瞄准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哪只眼都不需要闭,瞅着差不多就能十中八九。
弹丸都是就地取材。下过雨的土路,那种花生米大小暗紫色的铁矿石(我们当地人叫做“滑石蛋儿”)便星星点点地裸露出来,俯拾皆是,这种石子射程远,杀伤力强。
那时所打的鸟类只限麻雀,记忆中麻雀似乎多得永远都打不完。田间,小路上,百十只麻雀成群结队起飞降落的壮观景象时时可见。
家中的院子有三棵泡桐树,这里曾是我的乐园。每天清早,总有好多不知道我的手法有多准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吵醒了满院晨光。朝阳下,微风中,闪着金边的树叶摇曳着我想吃麻雀烧烤的梦。
夏秋时节,有树叶作掩护,比较方便打鸟。在等待妈妈下面条的间隙,我喜欢站在院子里,昂着头,举着弹弓,对鸟“弹琴”。“啪”,“琴弦”响过,麻雀应声而落。
幸运的时候,一次可以打两三只,其余的自然被石子射穿树叶的呼啸声惊飞。这就够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经常不用出家门就可以收获几只麻雀,然后丢在煤球炉火上,从而吃上一顿香酥可口的烧烤,的确是一件难以言表的美事。就着麻雀肉吃面条,更是一件美事儿。
偶尔,射落的麻雀也有掉到邻居家的时候。偏偏那次邻居家恰巧没人,焦灼的我顺着自家的梯子翻越墙头,寻找射落的麻雀,刚捡起来,邻居家的院门开了,一个陌生的老太太进门就把我当作小偷,好一顿数落。可惜,我手里的死麻雀无法开口为我辩解——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我们互不相识的老太太,是邻居二叔的岳母。
永远忘不了在姥姥家的那次打鸟经历。姥姥家才是真正的乡下,那儿的树多,鸟多,是鸟儿的天堂。
那个夏天,跟妈妈回姥姥家。那天,一棵大杨树溜直的树干上趴着一只好看的鸟儿,引起我的注意,它正“笃笃笃”地啄树干。于是,我决定为民除害。
我悄悄地从腰间抽出弹弓,用力拉满弓,再用力——心里做好痛下毒手的打算,我想象着鸟儿从树上掉落的美妙情景。
“啪”,皮筋断了,失控的钢条做的弹弓柄直奔我的脸回弹过来。我来不及闪避,顿觉左眼球凶多吉少。我本能地扔掉弹弓,双手捂眼,蹲在地上……
从那以后,我不敢再打弹弓。
这些年,家乡的土路逐渐变成水泥路,我再也见不到麻雀成群结队起落的盛况。即便是在姥姥家那个乡下,如今树越来越少,鸟鸣声亦有气无力。
唉,搬了两次家,我的弹弓早已不翼而飞。
永别了,我的弹弓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