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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散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0:27 阅读(0)

 鸡蛋散记

               文海歌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母亲从没有自己单独吃过鸡蛋。即使有时家中有做炒鸡蛋或是鸡蛋羹,母亲却总是把鸡蛋全部给我,她说她是大人不必吃鸡蛋了,而小孩子正长身体必须多吃。那时的我居然也信了。
     记忆中母亲从没走出过老家的那片大山,每天只是操持家中的一日三餐,重复着做饭喂猪和田间地头辛苦的工作。经济上的拮据常常让母亲愁眉不展。农村里迎来送往,赶情送礼的事情不少,这迫使母亲要早早计划家中一年的收入和开支。家中有数的几只母鸡最得母亲宠爱,每天细心照料。她知道一年的鸡蛋都要估摸着提前分配好。乡村邻里谁家生孩子,谁家接新媳妇,谁家做大寿,谁家有人大病等等,在那时都是用鸡蛋来表示道贺和慰问。有数的鸡蛋在那时算是金贵之物,似乎已是当时闭塞山村的流通货币。
     每隔几天母亲就要打开小陶罐,一遍遍地数着鸡蛋,有时还笑着轻轻地念叨,芦花鸡几天没下蛋了,可能喂得不够吧。再不下蛋,人情不好送呢。我在旁边淘气地说,这么不懂事啊,不下蛋,我用棍子打它,看它还不下么。母亲那时笑了,轻轻地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是靠喂养的,哪能打啊,不要打得母鸡吓破了胆,啥都没有,到头来真不下蛋,不白瞎了吗?我傻傻地笑着说,那我现在开始看好它,莫不是下到别人鸡窝去了。
     于是我多了一项看管母鸡的任务。我记得真正认真来做这件事的时候,家里有四只芦花鸡六只黑母鸡。黑母鸡都很守本分,会将蛋下到我们家的鸡窝里。芦花鸡却很淘气,有时在自己的鸡窝里下,有些时候就说不准了,会跑到柴垛,或是草堆里偷偷地下蛋。所以我要经常到这些地方检查它们行踪。
 
 
     
     半年下来,我在母亲的鼓励下成绩斐然。每次放学都要去仔细巡视这四只芦花鸡的位置,几乎没漏捡一个鸡蛋。母亲的鼓励也没啥特别,自然是水煮鸡蛋。但是对于物质匮乏年代的孩子来说,鸡蛋已是人间美味了。每次煮鸡蛋都在周六,早上吃完饭,我同小伙伴去后山捡两篮子干柴回来,已是晌午时分,太阳过了天井的那块大青石。我到家不久。母亲也从地里干活回来做开始饭。母亲煮好鸡蛋后,我会美美地端到堂屋里,坐在小板凳上同做篾匠的叔叔拉拉话。听着他那收音机里播放儿童节目,印象最深的是小喇叭的节目:嗒滴嗒,嗒滴嗒,小喇叭开始广播啦。相信这个节目是那一代人最美好的回忆。
     我那时虽小,吃鸡蛋却有仪式感。先用小手指试试碗里鸡蛋的温度,耐心地等待直到不烫手时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手上掂量几下,然后捧在手心同叔叔炫耀地说,看看,怎么样,我又得奖了!叔叔总是那几句哂笑的话来逗我,噢!我知道了今天捡柴挑了两个麻雀窝回了(意指我捡的柴少),所以得奖励!我便急了,哪里是麻雀窝呢,起码是大山雀窝,不信你到我家看看,篮子里的柴禾还没倒出来,你去看,你去看。叔叔见我急了忙改口说,好,好,是大山雀窝,叔叔说错了,说完大笑起来。他手中的活却没停下来,一片片长条形的青篾片伴着刮刀丝丝声弹跳飞舞,旁边已堆了不少毛茸茸的竹丝瓤子。
     炫耀完毕,我将鸡蛋沿大头在碗底轻叩几下,啪啪几声裂了壳,轻轻地连壳带膜一起剥开。白嫩的鸡蛋慢慢在手中晃动一下,似乎可以感到这白色的精灵轻轻抖抖地在手掌中跳舞起来。我陶醉地眯上双眼低头长嗅一口,鸡蛋微微的清香和着叔叔劈篾的竹香瞬间充盈鼻腔令人意醉神迷。轻咬几口,蛋白滑嫩,再咬一口蛋黄粉绵,口舌生津,回味无穷。若是晴天,阳光从天井倾泻而下,照在青石板上再反射到斑驳的老墙两侧,一些小飞虫悠然地在这束光中自由飞舞,这境况迎着我品味鸡蛋的美好心情,别提有多激动;若是雨天,天空如淡墨轻染,密密麻麻的雨点汇集在天井边沿的沟瓦里又哗哗地跌落在天井的石板上,砸起一片水花,听着雨唱着歌,丝丝凉风随舞动的雨柱飘来,又有了另外一番味道,喧闹声中似乎有了诗情,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升腾在心间,忽而感到自己也化作了那轻盈跳舞飞歌的雨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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