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西瓜苗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6:44 阅读(0)
一筐西瓜苗
张永胜
“二傻，要是现在我跟你妈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二傻正往筐里捡着营养钵培育的西瓜苗，老婆春香突然问这个问题，他还真是有点发懵。
“咋了？不好回答。”春香知道，乍一看二傻的长相，是有些憨头憨脑。但二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春香就领教过二傻的花花肠子，二傻在她心目中，是个蛮有心计的人，这次西瓜新品种，全村就他们一家有。
槐荫树下，二傻从上衣口袋掏出铁烟盒。他蹲下打开烟盒，烟盒里头装有切好的烟丝，还有裁好的烟卷纸。二傻撮一撮自己种的烟叶，用纸卷好叼在嘴里，火柴“哧”的一声划着，一股烟雾袅袅升起。二傻腾云驾雾，“知了、知了......”声不再那么刺耳了。
抽完烟，二傻终于等来媒人带着春香出现眼前。媒人闪开后，就剩下二傻与春香。春香自小没了爹，她与娘相依为命。刚包产到户，田里没个男人打理，就是不行。春香见到二傻一脸憨相，本不乐意。但想到自家条件，她又想找个踏实的男人。一咬牙，春香突然冒出一句：“二傻，我要是做你老婆后，假如有一天，我与你娘都落水，你先救谁？”二傻不假思索，憨笑道：“那当然是先救我娘。”“为啥？”春香盯着二傻。
“为你好，我们要是有了儿子，他将来这样被老婆问，儿子就会有答案了。”初次见面，二傻这样回答，春香很满意，这说明二傻实诚。更何况那个年代，孝心很重要，春香就想为娘找个孝顺女婿。
“二傻，你怎么不说话呀？”春香的喊声把二傻惊醒，他看见春香柳眉倒竖，心里就发怵。二傻一咬牙，说：“娘肯定要我先救你呀。”
“这还用说，你娘跟你一起的日子，那比得上我跟你过的日子长呀！”
春香是独女，她是带母嫁给二傻的。二傻又是家中独苗，家里就有了3个老人。人老了，胃就不好，只能吃软食，吃菜还怕辣。春香的妈妈去世后，家里的饮食习惯，春香就开始依着自己了。婆婆把饭煮软一点，菜里没放辣，春香就摔筷子，说菜没味，饭太软，脸色甚是难看。公公婆婆带大孙子后，只得与儿子儿媳单过。
二傻从省城买来名优西瓜新品种，与春香一起做好营养钵育好西瓜苗。快八十了的母亲找过二傻，问儿子有多余的瓜苗没？二傻说会匀点瓜苗给母亲的。二傻家以前种的西瓜，好瓜都卖了，他老娘曾在他的西瓜地捡孬瓜，春香碰见，说婆婆这是做戏给村里人看，是在给她丢人现眼，婆婆被说得浑身不自在。
“二傻，这筐西瓜苗，你给村主任家送去吧，主任老婆问我讨过西瓜苗。一畦西瓜苗就剩下这些了，你跟主任说一声，咱连你妈都没给呢。你可要顺带问问主任，咱儿子批的宅基地手续什么时候办下来？”二傻杵在地里，傻傻地看着老婆。
二傻50出头，他提醒春香，当心儿媳会学样对她。可是春香说，儿子儿媳常年在外打工，儿媳从没看到，怎么学样？春香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一筐西瓜苗压在二傻肩上，好似有千斤重。二傻磨磨蹭蹭，终于到了主任家。
村主任听了二傻从春香那学来的话，脸上的神情仿佛有些不自然，他有板有眼地对二傻说：“二傻！我心中有数，什么最重要！”
二傻走后，主任找来小镢头，放进筐内。
一座土坯房的地里，春香瞅见绿油油的西瓜苗，她气不打一处出。风风火火跑回家，春香一把揪住二傻的耳朵，嚷道：“好你个二傻，你胆子真不小，你妈地里的西瓜苗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