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潮轶事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11:41 阅读(0)
三江潮轶事
杜 鸣
(《三江潮》杂志主编)
大约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至九十年代中期,经过几十年的封闭后,钱这个东西很突然地出现在中国人眼前(的确有人发了财),中国人似乎都亢奋了,甚至亢奋得来找不到北。那些平日完全和生意不沾边的人,也很唐突地谈起了生意。当时社会上流行一种叫“串串儿”的生意,据说可以挣到钱,即“卖信息”,比如甲知道某个地方有钢材,多少钱一吨,然后把这一信息口头传给乙,乙又口头传给丙,丙又再传。由于都不是业内人士,信息必然漏洞百出,因没有通讯,要等几天或十几天,信息可能有反馈——问:什么型号的钢材?于是这个信息又从丙→乙→甲回流。笔者曾经就是这个可笑环节中的一员。结果我从来没有见过钢材,也没有挣到钱。当时生意场还有流行“撞货”的骗术,是中国市场的一种恶行了,与我无关。
对钱的渴望甚至到了这样的程度:政府机关发文件动员挣钱,一些有路子的人停薪留职下海,一部分束手无策的胆小的人呆在机关,也还是想出了出租单位闲置房子的办法。
我之所以摆这些荒唐的老龙门阵,是想说明,我们这批八十年代初刚开始点燃文学热情的青年,哪里抵御得住这股全民发财的浪潮?于是,1986年在市文联麾下成立的“乐山市青年文学学会”,形成了一个可观的文学群体,热闹了一阵后作鸟兽散。我开过舞厅、OK厅(纯唱歌,每首3元。那时还没有发明小姐陪)、放镭射;程书仿养过鹌鹑。当时乐山唯一的文学刊物《沫水》也守不住阵地,办小报吆喝卖钱。即使没有介入生意的文人,也神情恍惚,没有心思谈文学。
我想这是一个奇观,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是这样做生意——流行“串串儿”、“撞货”,我相信这是中国一段荒诞且道德沉沦的历史。
90年代中后期,中国全民神经质似的发财的烧终于退了,过去那批热爱文学的也回过神来,又开始聚在一起谈文学。
文学双月刊《三江潮》,是1949年以来乐山出刊时间最久、连续出刊时间最长的文学刊物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的市中区文化局聚拢了乐山一小部分走散了的文学爱好者,大约15余人,我也在这时认识了李建一、雷斌凤,以及一些后来进入又退出的文学爱好者。我们成立了“市中区业余文学创作组”(“作家协会”的招牌根本没想过),推选郭明兴为组长。新的创作组似乎没有名气,郭明兴有些推诿,在大家吆喝中很勉强任职,履行职务也不在状态。不像今天一些作协头衔,都有些心仪。可见当时爱好文学的底气并不很足,不能理直气壮,也难怪,就如像一个生病初愈的人气色不会好。记得刘大声老师应邀参加我们“业余文学创作组”成立座谈会,说了一句泼冷水的话令我铭记。他说:“现在成立很多团体,成立那天,往往就是歇气那天。希望市中区的创作组能够持之以恒。”随后的发展证明,市中区的文学团队并不是“鸡公拉屎头趴热”。
创作组出了共6期《叮咚》(4开小报),不大气,很单薄。小报的费用每期也就区区几百元,不发稿费,但仍然捉襟见肘,也还打些广告拉赞助,使刊载作品的版面更小。在出版《叮咚》期间,认识了汪建、程川,又添了些抱团取暖的人丁。
2003年市中区文体局成立“嘉州文艺创作交流中心”,下设3个团体,其中原来的创作组更名《叮咚文学工作室》。这是董治江的主意,一时没有更好的名字(奇怪竟然这时还没有胆子想起“作家协会”这个牌子),大家也附和。现在看来,这个名字也小器,有点做文化生意的味道。老实说,这拨文学作者在此时仍然不在状态。大家也不争“权”,甚至躲避,连找个负责人也难。负责人是不是该称“主任”也忘了。记得把唐世益推出来负责,但他似乎更关心喝酒,胃口也好,夹肉的动作很迅猛,虽距“六零年”已经很遥远了,他好像一直处于饥饿状态。记得那天外卖了些卤菜,在文化馆推杯交盏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