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轶事 自留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08:59 阅读(0)
山村轶事 自留地
山村轶事之十一
自留地
文邢兴亮
一
在我幼时的人生感受中，最难以忘却的是刻在心灵深处的饥饿感。这可能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感受。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它除了浑身虚弱，四肢乏力，就是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好像已经冒出了冷汗。饥饿时，最难受在夜晚。先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连做梦有时也在吃饭。吃好的，但总是吃不饱，吃啊，吃，吃醒了，饿得更厉害了。那时候，我不知经过多少个这样的“不眠”之夜啊！
那个时代，村里人大多数吃不饱。你想当时，社员们都在生产队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挣的是死工分，分的是集体口粮。人们每年秋天已把一年的粮食分下了。我村本来土地就少，人均不到一亩半，而且是山里的坡地，打不下多少粮食，大队除交了公粮，剩余的分到人头，一人顶多就是三四百斤，这还是带了不少水分，未经加工成成品的粮食。
即使每年年底的腊月分了红，人们手头上有点钱了，由于那时实行的是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国家严禁粮食的私自买卖，如果违反，那叫“投机倒把”，是要受到严厉制裁的。我记得当时村里人没办法，偷偷地去朔县（朔州)买玉米，经常在列车上被公安人员查处，粮食被没收，并处罚款，很是痛苦与不幸啊！
好就好在，当时政策还有宽松的一面。那就是允许人们种极少量的自留地。按政策规定是队里5%到7%的土地可用作自留地，我村每户按人头分的自留地最多的人家是两三分。大队干部们考虑再三，最终把离村子近的，便于耕种的一些零碎地块儿，分给每家每户，这是件好事情。在那个讲究大公无私，斗私批修，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年代，人们突然能有大集体以外自己的一块土地，发挥自己劳动才智，一一那可真是一次生产力的解放，一种新的转机啊！
切莫不要小看这一小块土地，在当时，它给绝大多数贫苦的家庭带来了一线希望，并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人们的饥饿感，改善了山里人的饮食结构，受到人们的欢迎和认可。
二
村里分给人们的自留地，不是固定不变的，过一两年就要调整一次，记得有一年，我家分的自留地是麻黄堰底下，泉子旁边的一块坡地，不大，顶多有二分。我爹很高兴，原因是虽然它离村子远了点，但是，离泉子底下的那个水塘很近，旱了，能及时浇上水。
春天到了，我爹狠劲儿鼓捣那块儿地，一有闲空就到地里整修，我那时正在念小学，放了学，经常来找我爹来帮忙，他让我拣地里的小石子与枯草根。他用铁锹把地细细翻了一遍，并想尽办法，向四周拓展，扩大面积。只可惜，恰好与这块地三面相邻的都是大队的耕地，只有一面没有，却不巧，竟是一条深水沟，再拓宽也是无能为力啊！
我爹跟我谈到了他的“宏伟”计划，准备种豆角、山药（土豆）、再在周围拢上葱，点上西葫芦。
没过多久，种上了，可那年正好遇上干旱，我和我爹，从下面的水塘抬上水往地里浇。后来，终于发芽了。尤其是那莲豆角长得很旺盛，不久就开花，结下豆角了。我爹带着我摘，我兴奋地握住豆角就拽。我爹立即制止我，说：“那可不行，把蔓子弄断就坏了！要一只手护住蔓子，另一只手轻轻揪一下，就摘下来了！”我试了一下，终于会了。我所有会干的农活，都是我爹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