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姑必老泪纵横，呼父唤母，纷纷热泪，倾洒故土吧……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01:26 阅读(0)
想必大姑必老泪纵横，呼父唤母，纷纷热泪，倾洒故土吧……
家族记忆
文/王燕
清明前夕，年近八旬的大姑从千里之遥的胶东赶回老家祭祖。
不见大姑已有数年了，自从祖父母十周年祭日，大姑年岁渐大，归家已是件奢侈的事情。所幸这次表哥表嫂于百忙之中得一闲暇陪同大姑归来。
五十余岁的表哥依旧温文儒雅，彬彬有礼，面相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他原是一家医院的院长，离职后成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在北京、上海和国外穿梭，忙于各种业务往来。表嫂是某市一单位的中层领导，干练洒脱，能力极强，无论工作还是家庭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这次他们能于繁忙的工作之余驱车千里陪大姑归家祭扫，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大姑虽年近八旬，但略去岁月的沧桑，依稀可见当年的美貌。大姑毕业于聊城卫校，是解放前夕为数不多的女学生之一。她容貌清丽，肤色白晳，是当年公认的校花，据说当年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追求者甚众。后来随家在胶东的姑父远去，安家千里之外，工作家庭诸事繁杂，加之交通不便，归至鲁西古镇的老家已是不易之事。祖父母在时，常为大姑的远嫁伤感叹息不止。
大姑归来，祖父母已仙逝十余年之久，念及慈爱双亲，今日清明坟莹，想必大姑必老泪纵横，呼父唤母，纷纷热泪，倾洒故土吧……
想起昨晚，与姐弟结伴去看大姑。大姑见到我们，欣喜不已，紧紧握住我的手，一直没松开。絮谈之间，大姑向我们忆起曾经的家族往事，忆起了我的曾祖父。曾祖父近一个世纪的人生想来是不凡的，九十余岁得以寿终正寝，必是他一辈子结下的善果。
在我幼年的记忆中，还依稀记得他的精神瞿铄，美髯飘飘。大姑说，曾祖父是一等的聪明人，从大姑的目光中，我看出了她对曾祖父的无限钦佩，一如我今日对祖父的钦佩。
曾祖父是当地的“能人”，识文断字，能写会画，精通医道，兼会拳术，且善做西式糕点。家族中共有十七人，曾祖父皆料理有序，家庭和睦，虽不富裕，却也生活无忧。曾祖父一心向善，乐善好施，每逢春节，整街的对联皆出自曾祖父之手，邻里纠纷，他也常出面化解。曾祖父医术高明，尤其善治小儿，求医者甚众，在我幼年的记忆中，曾祖父已年近九旬，仍时有求医者。
曾祖父育有一子两女，小女爱体育，民国时是当地一体育名人，曾参加河北省运动会，获某项目冠军，她的大幅照片曾刊登在当时河北报刊的封面上，风光一时。可惜二十余岁的花季即殒命于肺病，令时人扼腕痛惜，这也给了曾祖父母沉重的打击。后来出嫁长女育有一子一女后也不幸身染重疾，留下年幼的一双儿女撒手西去，想来渐至暮年却痛失爱女，失女之痛当如何痛彻他们的心扉！
所幸祖父渐自成年，挑起了家族重担。祖父承续了仁义家风，诗书传家，刻苦自励，终成一方名医、当地名士，他的名字也留在了家乡的县志上。年少时尚记得家中小院，当地名士常聚于祖父客厅，清真寺的阿訇也是祖父的好友，他们常常来访，品茶谈心，叙说世情。幽幽茉莉茶香，浓浓情意深长。青青葡萄架下，嫩嫩黄莺啼唱。彼时花开满园，蜂蝶乱舞……今日含泪忆及，已是一帧悠远的图画永嵌于时光的长廊。
家族的记忆，是一个人的生命之源。生命的根须，已深植于祖辈的土地。没有谁的生命能脱离家族的濡养而飘揺于尘世之上。缅怀祖先，铭记恩泽，承续家族优良的品德，抚育后人，静走余光，这是我们后人所应该做的。想来，祖辈们定会赐福于后人，含笑于世间另一端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愿祖辈们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