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茶飘香

 

文/程冬久

                         

 

清明前夕，浮梁春茶悄然上市。一日，县天香茶校的友人汪先生告诉我，他最近一直忙着下乡收茶，不日将去楚岗，并问我是否愿意同往。我正想找个机会近距离接触茶农的生活，遂欣然接受了邀请。

 

我们一行数人乘车从浮梁县城出发，约个把钟头后，车子驶上了山脊上的盘山道。车在山顶行，云在窗外飘；路的一侧，或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或是层层巴掌大的梯田。我尽情领略大自然的芬芳，不知不觉车子抵达了楚岗。

 

楚岗是鹅湖镇的一个自然村，村头有个小广场，几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树荫下立着两块醒目的石碑，其一上书“长寿村”，其二上书“千年古寨”。据石碑记载，该村始建于明初，因建于山岗，远眺风光一清二楚而得名。在靠近悬崖一侧，有个长长的观景亭，几位游客正在亭子里观景拍照。

 

我发现，这个拥有近百户人家的村庄竟然地无三尺平，村头的小广场似乎是全村唯一平坦之处。村庄完全依山势而建，站在村口仰望，一幢幢粉墙黛瓦的古宅层层叠叠，尽收眼底。我们沿着石阶小径拾级而上，但见很多人家铁将军把门，只偶尔见到几位耄耋长者。我一脸纳闷，汪先生解释说：“现在是春茶采摘旺季，老乡们都上山采茶去了。”

 

说话间，我们来到一栋半新的房屋前。此时，一位老汉高兴地从屋里迎了出来，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汪先生介绍说：“他叫叶发根，既是村民小组长，也是茶叶合作社的带头人，在制茶方面小有名气呢。”

 

我与老叶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乡音相同，而且是同庚，便无拘无束地唠起了家常。老叶一脸皱纹，头发略有花白，穿着一件略微褪色的上衣，尽管身材瘦削，然看起来硬朗结实。他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屋里，一一为我们沏上新茶。

 

汪先生与各个茶叶基地打交道，经常走村串户，深谙乡间人情世故。此行是他今年开春后初次到楚岗收茶，特意随车带了一箱苹果和一坛花雕送给老叶。我想，他与老叶之间建立的“公司+基地+农户”关系，不仅仅是茶叶生意上的往来，还有一种互相尊重和信赖的人际关系吧。我们一行端起茶杯，各自品起了明前高山茶。细嫩的茶叶经烧开的山泉水冲泡，紧致的条形很快舒展开来，茶汤清澈，入口甘甜，袅袅茶香在热气中飘散着，令人沁人心脾，荡气回肠。

 

汪先生随行带来的两位茶艺师，急着要看老叶的货。老叶不紧不忙从房间里拎出两袋茶叶，解开绳子，让茶艺师过目。茶艺师手捧一小撮白毫闻了一下，不住地点头。老叶说：“最近连续下雨，气温低，一共只做了24斤，都是芽茶。”当汪先生问他售价的时候，老叶支支吾吾了半天，解释说这茶叶如果给别人多少，给汪先生又是多少云云，最后有些腼腆地看着汪先生说：“这样可以吗？”汪先生对老叶的好意心知肚明，二话没说，当即嘱咐茶艺师付清了货款。

 

 

正事办好了，我们便轻松地聊了起来。老叶告诉我，他小时候家里很穷，生活很艰苦。有一年，他很想尝一下馒头的滋味，馒头3分钱一个，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也满足不了。为此，他采了几天中草药，然后翻山越岭，步行了30多华里来到瑶里。可是，当他黄昏时分兴致勃勃地来到药店后，却被药店的伙计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说他的中草药没有晒干，拒绝收购。当时，他腹中空空，口干舌燥，回望来路，伤心不已。老叶早年吃了不少苦，怪不得他的外貌比他实际年龄要老出七八岁。后来，老叶下决心学了一手制茶技术的绝活。如今，他和妹夫潘齐顺都成了远近闻名的制茶师傅，光是茶叶一项的收入就足够全家日常生活开销，他的儿子也掌握了制茶技术，并进城买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