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亲戚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2-02 03:06 阅读(2)
山里亲戚
文 麻仕勇
这是老婆娘家杨姓一门的亲戚,是老婆十二岁前生长留梦的山沟。
老了走亲戚多数是寻梦,是想让自己这大半生的回忆和生活能丰满些,把掉在地上的岁月碎片捡拾归拢,不忘怀过去的人事。老牛老马识归途,我们也不会忘了家乡的亲人,家乡的山川,家乡的水,还有田园那棵高高的老柳树!
这门亲戚在我们庆阳县城北面二十来里路的大山沟里,这条沟叫刘坝沟。
刘坝沟的阳面一条山腿上,住着杨姓一门人,听说山的塬岇上也有几家杨姓家族人。山腿上杨姓家族的人是爷辈分的兄弟的后辈儿孙,这关系要近点。由此,我们转的基本上是山腿上住着的这六七家亲戚。
驱车出山路绕大弯子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上到塬岇顶上。老婆说,她们原来一家人是住在塬峁顶的山畔上的,她原来念书玩耍的地方大多是在山上面。
既然念叨,那就得去一趟,本来爬山最多用一个小时完全是可以上去的,说是路基本上平着,蹦蹦车都可以开上去,塬上种的庄稼在收的时候,都是用蹦蹦车爬山从塬上拉回来的。
我考虑,端中午的爬山把人能热死累死,在城里呆惯了,脚力已经不行了。老婆的一个家门叫虎娃的弟弟满足了她姐和我的心愿,他开车绕远路把我们拉到了塬上。
塬上通往住家的路况也不好,路面坑坑洼洼的,甚至路途中有大的水坑阻拦着,红色的车已经弄的很脏,泥水都溅射到了车顶上面。
正是秋熟的季节,但眼里的秋并不好,玉米杆细,结的棒子也小,尤其是大面积种的嘫糜子长势难言,犹如六十多岁老男人的头顶上的毛发,稀稀拉拉的糜子遮不住地皮。说是今年前季连续干旱了有三个月,把山里的庄稼差不多都快晒死完了。山峁上太阳毒,张风,难保墒,庄稼伤的很重,山底下倒还罢了。
十二岁前住过,生长过的地方,四十多年过去了,变化是很大的,一下子要径直的扑进庄院的怀里有点困难。一路摇下车窗问路,就这,还上了错的岔路口。
开车的弟叫虎娃,也是少小离家之人,他在新疆当兵,现在定居在了新疆,近四十年了,他也模糊了庄院的记忆。他这次回来是看望陪护90岁高龄的老母亲的。刚上五十岁,但他执意办了内退手续,回家伺候老母亲的晚年。他已经回家九个月时间了,打算等送完老人上山,老人寿终后再离开故乡。放下工作放下城里的家和儿女们,回故乡陪老母度晚年,无疑,这是个极孝顺的好儿子了。
在塬上的百年大柳树下,我们终于打听到了老婆埋胎衣的庄院。
大柳树下有几个人刚种完冬小麦,正放下工具蹲在地头的老柳树下抽烟闲谝,听了我们的打探内容,戴草帽扛耙子的老汉,立即从声音和眉眼中听出了认出了我老婆的名姓:“你是那个谁么?咱们在一块念书时还打过群架你有印象不?”
精沟子娃娃转眼老,感叹,岁月是一把杀人的刀!老婆的同学大了老婆两岁,经风见霜,长年劳作在大山里的庄稼人老的很快,皱纹里虚加了不少年岁,已没了头发,掉了门牙,双眼混浊少了光亮。尽管撅起沟子挖了一生的地,成了种庄稼的老把式,但土地并没给他好的补偿。破烂的衣服,无尽的叹息,说是自已已成了病殃子人,日子烂怅难言的很!
走过嘫糜子地,穿过玉米地头,我们站在了沟畔老婆家原来的崖畔上。并没见到过去的院子,没见到土窑洞,说是十年前村上已用推土机填了老婆家曾经的老院子。封尘的故事,人穿越在年少,所有过去艰辛的日子都美好着,场院拴牛拴驴的地方,门前那棵树结的果子酸酸的好吃,那一夜我们坐在场院数星星,还有,那家的娃娃精的很,经常用他家的菜慷馍馍换过我手里的白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