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趣话

上高中那会，我班上有好多同学都戴眼镜，感觉他们很斯文。说实话，那会真希望自己也能戴上眼镜，充当一下斯文。

参加工作后，在那个偏远的小镇上，一到晚上，我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借着电脑刺眼的光线，伏笔写作，用键盘敲出下乡期间遇到的人和事。没成想五年后，我也“如愿”戴上了眼镜，才发现戴眼镜之苦和忧，而今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都！前几日，拜读完流涛兄的《眼镜趣话》，他的感受我也深有体会。荐读此文，让我们一睹为快。

------

 

眼镜和我形影不离近三十年矣，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年少时懵懂无知，求知欲太盛，痴迷小说，点灯熬油，导致视力下降，沦为近视，无奈掏钱装备了它。戴眼镜是为了保护眼睛，为了满足眼睛的欲望，却要强行搁在鼻梁上、挂在耳朵上，让鼻子和耳朵无缘无故受连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实在不公平。

　　中学时代开始戴眼镜，也由此开始了文质彬彬的人生。戴上眼镜也就有了压力和动力，若考不上大学，戴眼镜掮撅头扛锄把总不伦不类吧。戴眼镜者多是钻书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面善，和蔼可亲。文人，既是文化人，有知识的人，又是文雅人，文明的人。一般都要注意形象，不敢轻易造次，奢望参加剧烈的容易发生肢体冲突的运动，如篮球、足球、散打、拳击之类。从此后，情感上浪漫，能力上软弱，事不关己而被高高挂起。怕被人撞，使眼镜受损失，只有选些太极拳和象棋之类的老年运动玩玩。也不宜弯腰鞠躬或作跳跃运动，应作端庄矜持斯文状，或者如爱因斯坦的沉思状，才不至于挤眉弄眼反复调焦距，还月朦胧、鸟朦胧。若忍不住犟脾气与人斗嘴，就先要提前做好逃跑的准备。功夫再深也不要和人肉搏，若动手，对方必先攻击我眼镜，被人缴了眼镜就赶紧举手投降，不然，连回家的路也迷茫。

　　自从戴了眼镜，求知的欲望更加强烈，啥都想看个究竟。路边有广告或寻人启事，也需要两手护住眼镜，钻过人窝站在第一排才能知晓。有次，见灯杆贴了张纸，就想探究秘密，靠到跟前才看清上书四字：“油漆未干。”立即窘得无地自容。自从戴了眼镜，判断力和鉴别力明显下降，看待事物只能从宏观上模糊把握，对事物缺乏公正的认识，看问题未免有失偏颇。这些年，损失的眼镜不计其数，缺胳膊断腿的能排列成行，搞个眼镜博览会也绰绰有余。自从戴了眼镜，就离不开它了，取掉眼镜，如入梦境，天空的鸟雀当成了飞机。最大的痛苦就是：早晨起床，经常性的找不到眼镜，浪费了大好光阴，急得团团转。

　　雨中戴眼镜是一苦。人家小轿车挡风玻璃有雨刷，我没有。一入雨季，面前便是灰蒙蒙一团雾，看不清事物只能将就写朦胧诗。在路上看不清人影，骂我清高，目中无人，妄自尊大。当了官肯定眼朝天，有了钱肯定站云端。尤其下雨的夜晚，茫然四顾，高一腿、低一脚在水中和稀泥，衣服成了迷彩，皮鞋成了雨靴。一次不小心，踏入水涡，趔趄撂倒，眼镜片摔得四分五裂。吃饭戴眼镜是二苦。香喷喷的刚端上桌，热气就迷蒙了双眼，辨不清佳肴，眼巴巴看别人筷子飞舞，我只能专攻面前那一盘，还落下爱吃独食的恶名。

戴镜苦啊，戴镜苦，夏天渗汗，冬天冰凉。翻不成筋斗，扎不成猛子。打雪仗找不到对方目标，谈恋爱看不清对象脸庞。钱掉在脚底下也熟视无睹，从此后失去了拾金不昧表现高尚的机会。戴眼镜的人大多忧郁或者神经质，常自怨自艾，独自伤感。唉，不戴眼镜的人，能看透世事的就不多，能看透自己的更少见，何况戴眼镜近视眼呢？近视眼目光短浅，鼠目才寸光呢。动辄为一盅浊酒陶醉，被一窝蚂蚁感动。嘻，难得糊涂啊，不戴眼镜才怪。（本文原载于2015年12月19日《商洛日报》）

 

作者简介

流涛，本名刘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