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器薄翅风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1 11:46 阅读(1)
器器薄翅风
“小小微躯能负重,器器薄翅会乘风。”
吴承恩这样赞美小蜜蜂。范成大喜欢说“儿童不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乡下孩子,很小就能拾草剜菜帮爹妈干活,就像勤劳的小蜜蜂,在村庄乡野间,酿造生活的甜蜜。
拾秋
当蝉的合唱接近尾声,当蝴蝶叠起他们的舞裙,当马儿驴儿们蹄声得得地在田野与场院间奔跑……我们就知道,该去田野里收秋了。
我们像一群兴奋的小蜜蜂,晃着好奇的触须,飞向欢唱着丰收之歌的田野。大人们指指点点,我们假装不去看他们,只是高高地挺起了胸脯。
蓝蓝的天空上,一位白眉白发白袍的老神仙,正在做棉花糖。一垛垛、一堆堆的棉花糖,让顽皮的风孩子你抢我夺,扯得丝丝缕缕,飘得东一块西一块;小鸟的歌喉像刚喝过蜂蜜,在夹道的枝叶间欢迎我们;愣头愣脑的蚱蜢,冷不丁地从草丛里蹦出来,引得调皮的男孩子离开了队伍去扑,它却扑啦啦展开美丽的鞘翅精灵一样飞走了……我们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不是去劳动,而是一次快乐的秋游。想想那些被锁在教室里,不能跟着出来的课本和作业,我们觉得很得意。
目的地到了,一声“解散”,同学们立刻像觅食的小鸟一样“呼”地散开了。同学们有的边走边边捡,像拾蘑菇的小兔一样眼明手快;有的像鼹鼠一样用手扒土,在刨过的花生窝里搜寻;有的则选准一块花生地,愚公移山般刨起来……刚刚收过的花生地,土很松软。我们将鞋子脱了,赤脚踩进喧腾腾的新土里,脚心凉凉的,像小树苗栽进乐土般惬意。每当刨出一个花生,心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鸟,快乐地扑棱几下翅膀。单人的“独行侠”、双仁的“哥俩好”、仨人的“驼背老头儿”、小巧的、长鼻子的……千姿百态的花生,被我们淘金一样淘出来。它们挨埃挤挤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唧唧喳喳。每当我们刨完一段,往前挪动篮子,它们总要嘻嘻哈哈地说几句俏皮话,尽情抒发着归仓的喜悦——它们可不愿意在一场场秋雨之后,不合时宜地扭嘴发芽,或者埋在土里烂掉!忙忙碌碌间回过头去,我们常常惊讶于自己不知不觉中翻过的大片大片的土地。它们在秋日的艳阳下,泛着湿润的褐色,那么深沉那么含蓄。我们会情不自禁地在上面竖蜻蜓转圈儿,然后摔倒在上面,让蓝天白云在头顶上飞快地旋转;我们钻进附近的玉米地里摘“铃铛瓜”,这些只有铃铛大小的小野瓜,早已瓜熟蒂落,闻一闻香喷喷的,咬一口又甜又脆,放到铅笔盒里,会香上好一阵子;我们有时会刨出来豆虫。这时候它们早已酒足饭饱地钻进土里,准备变蛹子,只等在来年的春天羽衣霓裳,实现斑斓的飞翔之梦了。它们被刨出来,有点儿迷迷糊糊地。它将肉乎乎的身体弯成一个句号,一会儿向左圈,一会儿向右圈,仿佛在说:喂,干嘛搅了我的好梦?
有些大胆的男生,不愿这样大海捞针,野马驹子般满山遍野地疯跑打闹,时间过去一半了,才盯住疯跑间早已勘探好的鼠洞,急冲锋般排山倒海地刨起来。一时间只见镢头银光闪闪飞快起落,泥土顺着坡哗哗流下……真能挖到老鼠的粮仓!这些不劳而获的硕鼠们,贮存的粮食很是惊人,往往一个粮仓就能抵上一个女生一上午的劳动所得!
揽地瓜的时候,男生们变成了大力士,用大锨翻地。他们力气大,锨下得深,翻出来的地瓜又大又爽灵。有时他们还会顺着一根细细的地瓜筋,曲里拐弯地挖下去,挖到远远离开瓜垄的小孩头那么大的“跑瓜”。这时他们就会像挖到了金娃娃,大呼小叫地炫耀半天……
夕阳西下,老师的哨子响了。同学们提着各自的劳动成果,从四面八方集合到一起。这时候,我们个个蓬头垢面,成了“土行孙”,头上、鼻孔、耳朵眼里全是土,小脸也横一道竖一道,成了大花脸。没有谁嘲笑别人脏,相反,对花脸们反倒充满了敬佩——难怪那时的劳动委员多半是男的!老师会根据同学们的体质重新调整一下篮子,然后用锨柄当扁担,俩人一组,像采矿的小矮人似地,抬着篮子回校。老师也是这样,只是手里还常常提着弱小同学的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