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聆听曹市 | 人文地理

涡阳到蒙城区区45公里的路程，在身边有这样一个古镇，竟浑然不知。行走在曹市的街道上，心里暗暗责怪着自己。自古人间练达，地域显贵。历史的经纬让涡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却拐出了惊天哲学，孕育出老子、庄子不说，其留下的文化凝重而厚实。仅曹市而言就有侯家孤堆仰韶文化遗存，北平城遗址等文化景观，这些历史遗存不是凭空而降的，而是彰显一个地域孕育出博大精深的文化，也是检验一个地域的文化实力。曹市，传说与曹操有关，且《魏书·地形志》有记载，曹市北平城有曹操祠，可见曹市渊源多离不开曹氏文化了。

曹市，一个在常人眼中普通如常的小镇，为何让我震撼至深，是乡愁、是诗意、是文化，这些都不能均衡此时的震撼，都不是释解此时的疑惑。我试着追寻曹市的远古，找寻渴望的答案。古往今来，许多人纵情忘形于山水之间，与大自然为伴，追求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逍遥境界。陶渊明描绘的桃源仙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悠然，不仅令文人墨客，也令许多达官贵人魂牵梦萦，衷心向往。即使已经走上儒家进取之路，也念念不忘“迷途知返”。老子曰：“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老子在周朝日衰之际，毅然出关隐居；庄子则干脆拒受卿位，无为处世。后世人们往往深怀归隐情结，这种情节是寻找心中的那片“乐土”，也是一种寻梦，让心灵有个诗意的栖息之地。所以，曹市一直是古代文人墨客追寻的一片热土，在文化的熏陶中，也让市民对世外桃源有了向往。于是，曹市成为人民心目中“圣地”，也为此不懈奋斗。作家池莉说过：“好东西往往就是有气魄，就是要这样地打动人心。”此时，站在曹市街头一偶，我的心是被打动的，迎着初夏的风，伴着悠古，伴着阳光，怎不知如何梳理此时的心情。

林徽因曾言：“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城里的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或许，仅仅为的只是这座城。”这座从秦风汉雨中走来的古城，浸润着唐宋烟雨，跨国明清的栅栏，倔强而绝美走到了今天，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深知它的历史是厚重的，也是凝练的，许多城镇无法比拟的，让人骄傲，更无法忘怀。此时的曹市，像烟雨中的一首诗，虽无丝绸古道上的羌笛杨柳，解忧公主的西安遥望。我仿佛看到老子骑着青牛，在乡间踱步的身影；仿佛能看到曹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慷慨。烟雨蒙蒙中，曹市显得格外地清新和澄净，蓊郁滋润的古意暗香浮动，婉约雅致，深情款款，巍峨挺拔红城塔，倩影醉倒了夕阳，太清宫悠扬笛曲，缠绕着千年的皂角。岁月的长河日夜奔流，水浪的拍打淘尽了古城的秦关汉月、元曲清赋，淘尽了人世恩怨和生活的苦涩酸辛，却淘不尽曹市镇的山光水潋和寻常百姓的哀乐故事，淘不尽春夏秋冬岁月轮回。波光中，我对着历史的光影，不知前路何方。此时，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看着远处的光影，像失散的亲人，在雾帐中留下了匆匆一瞥，消失在光影中。百里曹市的繁荣早己随风而逝，望着眼前这座沉寂的故城，端详着满目秦砖汉瓦，一种沉甸甸的东西让我思绪万千：在这里，随意抓一把泥土，都是沉甸甸的历史，随意捡一块断砖，都凝聚着古人的气息，随意抚一缕轻风，都有一种钟謦般的声音深入心底。透过尘封的历史，我展开想象的图画，在和今日同样明媚的阳光里，先祖们曾在这片热土上耕耘收获，打造家园；满城遍地定然是深碧浅绿，万紫千红，天空飞鸟长鸣，流云聚散，唱着生活的安详。

守望红尘，一份牵挂和思念，诉说着美好的情愫。一句懂得，可以阡陌红尘中的守望演绎成幸福的诗篇。阳光炫耀着和曹市的心情很不般配，这时的曹市如深闺里的待嫁的姑娘，冷艳而低婉，被岁月的灰尘厚厚地掩盖住了，找不到往昔的喧嚣，那昔日的锋芒哪去了？站在辉山上，我禁不住地四周凝望，革命时期的枪林弹雨都已淡尽，在解放的高呼声中，缅怀倒下的英雄，鲜花不会忘记，人民更不会忘记，以厅、碑而缅怀之，浩瀚千古，彪留史册。徜徉近代史中，多是热血铸就的钢铁长城，捍卫国土，大义凌然，热血染疆土。这凝重而厚实的一笔，都是曹市心中的一个痛，沉静在它的心脏之中。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为了民族大义，为了捍卫国土，又有谁真正懂得呢？惆怅如思念的老藤，越过纪念塔攀上了高空，这无尽的高空，或许就是英雄们的大义吧！苍穹之中，缅怀的泪滴索索而落，抚慰着英雄，滋润着辉山。真正的懂得，是一种心灵的默契。此时无需言语，便已胜过千言万语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