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溪月明 (梨花系列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6:59 阅读(0)
歆雯 // 梨花溪月明 (梨花系列三)
前段时间听到一首歌:
“忘不了故乡 年年梨花放
染白了山冈 我的小村庄
妈妈坐在梨树下 纺车嗡嗡响
我爬上梨树枝 闻那梨花香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 花雨漫天飞扬”
我沉浸在深情的歌里,眼前浮现出了故乡的梨花。
我故乡老屋的门前,是一片李子林,里面有几棵老梨树。李花一谢幕,梨花便粉墨登场。
小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梨子身上的,很少注意梨花开,即便看到花开,也随口说:“呀,今年梨花开得不错,肯定梨子结得多!”
直到老屋夷为平地,有次从老屋路过李子林时,突然有花瓣飘洒着,沾在我的红衣上,红白分明,很是显目,禁不住抬头,才发现,那几棵老梨花开花了。
梨树是邻居的,有几十年了我不知道,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便是存在的。没人修剪,在李子林里自由生长,比李子树长得高,像俯视着李子林的巨人一样,苍老的树干上,有着时光打磨的树洞和树瘤。
所有的树受到伤害后,都会凝痂成瘤,这让每一棵树都与众不同。如同世间每个人脸上的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
老梨树横生的节枝上,几只画眉欢鸣着跳跃着,把繁花的光影搅碎,投下斑驳的光阴印记,不时有花瓣在鸟雀的嬉戏里飘落下来。
我俯身捡起一朵完整的花,迎光细细的看,花儿有一种柔和的不忍亵渎的光芒,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在中国画的写意梨花图里,梨花的美常常是黑白分明的,仿佛任何色彩的加入都显得累赘。挥毫之下,挺拔有力的枝干,花朵簇簇为盟,或山村作衬,或鸟雀为缀,或童子嬉戏……有种贴近世俗的清欢又凸显其与众不同的高洁。
看着手里的梨花,再望着几棵已经苍老的梨树,突然记忆的闸门打开了。
我看到了,母亲肩挑担磨劳作的身影,无数次的从这梨树下走过;父亲扛着农具卷起裤脚曾踏着满地的梨花回家;在大风暴雨后梨子成熟的季节,早早起床的我搜寻着相对完整的梨子,生怕被邻居发现,心急的在衣服上擦一擦便塞进了嘴里……
世间除了光阴,见证我长大的,原来还有这几棵不动声色的梨树。而我一直忽略了它的存在,甚至在很多年里,我都无法详细的说出它开花的样子,因为过于普通。
一棵上了年纪的树可以见证几代人的沧海桑田,一个人却可能是树有生之年的一段剪影。很多人他乡逢故知的时候,能说的不过是:“村口的那棵树你记得吗?上百年了,人都抱不住!”“记得啊,我还爬上去掏过鸟窝?”“是吗?我也去偷摘过果子啊……”
前几天,有一个远嫁他乡的邻居向我打听:李子林那几棵梨树还在吗?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在梨树下,大家相互把落花收集起来洒到对方的头上扮新娘子……
她的话让我百感交集。故乡的一草一木,原来是长在心里的。
梨花诗情里,最爱的是:“门掩梨花,翦灯深夜语。若是故人来,一扇柴门。”
柴门之外,一树梨花静守月,柴门之内,故人秉烛夜谈到天明。想想便是文字所不能表达的美好。
“一树梨花一溪月”——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在潺潺小溪的伴奏之中,偶有花瓣飘落,好似月光在闪烁,梨花映月,月光化水,是流不尽的温柔。